就在陆今野即将躁郁症发作,濒临彻底失控时,地上那蜷缩一团发出微弱呜咽的身影再次撞入视野。
这细微的动静像一盆冰水浇在陆今野妄图焚毁一切的怒火上。
他的动作骤然顿住。
不能这样,不能吓到挽挽。
陆今野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嵌掌心,剧痛勉强维持住他最后一丝摇摇欲坠的理智。
他急促地喘息,目光死死锁在江挽身上,暴怒、心疼、嫉妒、恐慌的占有欲疯狂交织。
几秒的僵持漫长如世纪,陆今野猛地转身冲出卧室,反手将门重重摔上。
门内,江挽压抑绝望的哭泣断断续续传出,像根根细针扎在他的心上和神经上。
陆今野的身体因强行压抑暴怒和躁郁而颤抖不止。
他摸出药瓶,手抖得厉害,倒了大半瓶白色药片塞进嘴里,混着血腥气咽下。
苦涩药味在舌根蔓延,伴随心脏尖锐抽痛。
不知过了多久,门内哭声弱下去,变成精疲力竭的微弱抽噎,最后变成一片死寂。
陆今野靠着门板,发作的病情让他也几乎耗尽了所有力气。
他撑着门板缓缓站起,动作极轻地重新推开门。
江挽依旧蜷缩原地,一动不动,像是耗尽了所有的生命力,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他还活着。
泪痕在脸上留下纵横交错的痕迹,他的眼睛红肿得吓人,眼神空洞望着地毯上的手机残骸,一片死灰,再无光亮。
陆今野听到很微弱的声音,从江挽的口中溢出。
“……把我送回他那里吧,求你,求你了。”
陆今野的心狠狠一沉。
他己经猜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陆宴淮那样精明的商人,一贯都很会拿捏人的软肋。
而江挽唯一的软肋就是他的母亲苏盈。
陆今野原本是派了人守在江挽家附近的,可最近他被跟自己闹绝食闹得狠的江挽愁的焦头烂额,一时竟忘了多叮嘱那些人几句。
陆宴淮终究还是找上了苏盈。
陆今野沉默地走过去,在江挽身前单膝跪了下来。
陆今野没有立刻去抱他,而是伸出手指,用温热的指腹极其轻柔地一点点擦去他脸上残留的泪渍。
江挽毫无反应,像一个失去了灵魂的精致人偶,一动也不动。
陆今野喉结艰难滚动,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我带你去洗洗。”
他小心翼翼将地上单薄又冰凉的身体打横抱起,动作是前所未有的轻柔。
江挽的脑袋无力地靠在他肩头,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脖颈。
陆今野抱着怀里的人,一步步走向浴室。
巨大的双人按摩浴缸己经放好了温度适宜的热水,水面漂浮舒缓神经的精油泡泡,散发淡淡薰衣草香。
陆今野抱着江挽慢慢踏入温热的水中。
陆今野让江挽靠在自己怀里,一手稳稳揽着他,另一只手舀起温水,极其小心淋在他冰冷的手臂和肩膀上。
陆今野拿起柔软的浴巾,沾湿,动作轻如羽毛拂过,避开江挽身上未消退的红痕,一点点温柔地擦拭他的脸颊、脖颈、手臂。
江挽始终闭着眼睛,身体软软地依偎在陆今野温热的胸膛上,任由他的摆布。
只有偶尔细微的颤抖暴露了他内心未平息的惊悸。
陆今野动作越发的轻柔。
他仔细清洗江挽栗色的卷发,指尖在发丝间穿梭,力度适中按摩着头皮。
浴室中水汽氤氲,只剩水流潺潺和两人交错的呼吸。
陆今野低头,看怀里人苍白脆弱的侧脸,长睫毛湿漉漉地垂着,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下一秒,一个克制又滚烫的吻轻轻落在江挽柔软的发顶。
“别怕,”陆今野低哑的声音融在水汽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承诺,“有我在,谁也不能把你带走,谁也不能再动你一下。”
他收紧手臂,将怀里人抱得更紧。
“你是我的,永远都是。”
温热的水包裹着他们,江挽依旧闭着眼,像沉入了另一个世界。
陆今野的怀抱很紧,紧得让人窒息,却也是此刻唯一的依靠。
陆今野用浴巾将江挽仔细裹好,抱回到床上。
江挽像个精致的娃娃,安安静静软着身子躺在那里,任由他摆布。
陆今野替他拉好被子,仔细地掖好被角,指尖眷恋地拂过他冰凉的脸颊,最终只是克制地落下一个吻在他的额头。
“好好睡一觉。”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祈求与温柔,目光专注地停留在江挽的身上,“什么都别想,我会解决好一切。”
陆今野又盯着床上人看了一会儿,终于恋恋不舍地起身,正要离开去处理那个阴魂不散的威胁。
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喧哗,夹杂着引擎的轰鸣和急促的脚步声。
由远及近,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首逼别墅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