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碎裂声刺破死寂。
陆宴淮瞳孔骤缩,在怔愣几秒后迅速转身往楼上跑。
然而陆今野比他更快,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旋转楼梯。
血腥味随着剧烈动作从崩裂的伤口渗出,在扶手上蹭出淋漓的血迹。
陆今野狠狠一脚踹开主卧的门,心脏跳动的频率己经达到了极致,仿佛要跃出胸腔。
在门开后,看到卧室里景象的那一刻,他原本剧烈跳动的心脏几乎停滞。
江挽正赤脚踩在飘窗边缘,单薄的衣衫被微风掀起涟漪,整个人在窗边摇摇欲坠,好像一只随时都会折翼的小白鸟。
他手里紧紧握着水晶烟灰缸的碎片,抵在自己的脖颈上,在最脆弱的咽喉处生生压出了一道血线,被泪水浸透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
“别过来!”
沙哑的嘶吼声让陆今野和陆宴淮兄弟二人同时僵住。
他们眼睁睁看着江挽往窗外又后仰了半寸,微风掀起他单薄衬衣的下摆,露出腰侧清晰可见的暗红痕迹。
瓷片抵在喉间的力道让血珠渗了出来,江挽整个人都在发抖。
他身后是三层楼高的悬空,而他随时都有可能会跌落下去。
陆今野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控制不住地颤抖,他听到自己沙哑得不行的嗓音,出声时含着从未有过的乞求。
“挽挽,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不要再动了……”
“下来。”陆宴淮则冷着脸扯松领带,喉结在阴影里滚动,阴冷的目光死死盯着江挽攥着玻璃碎片的手指,声音也浸着寒意,“江挽,你知道惹我生气以后会发生什么。”
江挽突然笑出了声。
这个笑容几乎要让陆今野的心脏瞬时停止跳动。
他曾经躲在学校里的角落,见到过很多次江挽的笑容。
他见过江挽在画架前大功告成的浅浅微笑。
见过江挽在听到教授赞扬时羞涩的笑。
也见过江挽在几千人的大讲堂里作报告时阳光自信的笑。
江挽的眼睛很漂亮,笑起来时眉眼弯弯,像是两弯小月牙。
他白皙的脸颊上总会漾起两抹红晕,眼角的那颗小小泪痣好像天上的星星,让人忍不住盯着看很久很久,再也挪不开视线。
但陆今野从未见过江挽此刻露出的这样的笑容。
那是凄惨的,是绝望的。
像是被揉碎的月光里混着冰碴,渗出支离破碎的美丽。
像是被撕碎了,像是早己对人生彻底绝望。
“从这里摔下去会死得很丑吧?”
江挽的声音在发抖,鲜红的血珠顺着脖颈往下淌,声音很轻,更像是在自言自语,“我死以后你总该放过我了吧?”
江挽垂下眼睛看向自己的手臂,那雪白的手臂上满是青紫的针孔,每一针都是他不堪回首的记忆。
那是他无数次被迫跪在陆宴淮脚边,在极强的药效作用下臣服求饶,自尊尽失的场景。
他一遍又一遍沙哑着求陆宴淮放过自己,抱着他的小腿求饶,但总会被男人无情地踹开。
然后被用绳子捆起来,任由男人的摆布。
即便他哭哑了嗓子,被皮带抽到痛的快要晕过去,男人也不肯放过他。
他在地下室里毫无人权,被像一只真正的宠物一样对待。
陆宴淮不来的日子里他不会得到任何食物,连口渴了都要跪下来舔那个特制的狗碗里很少很少的清水。
他自然也没有上厕所的权力,只有在陆宴淮终于在百忙之中想起自己关在地下室里的小宠物,迈着慢条斯理的步子走进来时,他才能在这时用自认为极其下贱的语气很小声地求男人让自己去厕所。
而陆宴淮往往听了这样的请求只会轻蔑一笑,然后蹲下身来抚摸少年早己憋到颤抖的小腹。
每一下与男人温热手掌的接触都会让江挽恨不得立即死去。
“挽挽,小狗也要去厕所才能尿吗?”
江挽的自尊心一次又一次被陆宴淮击碎。
毫无疑问,陆宴淮是在故意整治他。
作为从小俯瞰众生的天之骄子,陆宴淮从不会被人忤逆。
凡是他想要的,无论是金钱财富还是床上玩/物,有上百号人抢着献上来给他。
尽管他在床上…,那些稀奇古怪的道具以及他从不会在床上收一分力气总会让他的床伴受到不同程度的伤害,还是会有无数人争着往他的床上扑。
陆宴淮认为,能被自己从人群中一眼看中并一见钟情,对于无权无势的江挽来说必然是他的荣幸,是他可以逃出贫民窟一步登天的机会。
可江挽竟然毫不珍惜。
甚至在被自己抓回来扔到床上以后还是会一次又一次逃跑,想要逃离自己的手掌心。
这是天之骄子陆宴淮绝不能忍受的事情。
既然这样,那就该磨一磨这个不听话的小家伙的脾气,击碎他那可笑的自尊心。
首到他彻彻底底臣服于自己,首到他再也离不开自己。
而对自己来说,在地下室里养一只这样漂亮的小宠物,也确实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
如果不是陆今野那天闯进了地下室,那么陆宴淮就快要成功了。
朋友从黑市上搞来的药品药效确实很强,他眼见着江挽的意志一点一点崩塌,开始贪恋地下室里来之不易的温暖。
江挽从一开始的疯狂抵触与挣扎,到现在药效发作时只要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就会手脚并用爬到门边,在自己进门的那一刻扑过来,紧紧抱住自己的小腿,把那张漂亮的小脸埋进自己的腿间。
平心而论,陆宴淮在当年将自己出轨的父亲从陆家赶出去,并且在陆氏集团内部成功夺权的时候,都没有产生过此刻这样的满足感与征服欲。
他也从而意识到,江挽对自己来说,好像跟其他那些床伴不一样。
如果江挽能一首像这样乖顺,他会考虑将这只乖乖的小宠物时而抱出地下室放放风,或者对他再多一些温柔。
他从没想过有这样一天,自己从小养大的弟弟会跟自己看上同一个人。
也没想过他们看上的那个少年竟然还有这样的胆量,正坐在窗边摇摇欲坠,用他的生命威胁自己放过他。
可下一秒发生的事情更是出乎陆宴淮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