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之川带着人在深市玩了西天。
每日都是大早上出门,晚上才回家,巴掌大的地方,就算季柃苔是个路痴,也己经熟得不能再熟。
整日疯玩,精力再好的人也受不住,习惯三年的生物钟也一举打破。
季柃苔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打开手机,破天荒睡到了十点。
坐起身,睡了一晚的头发有些炸毛,一撮一撮立在头上耀武扬威,足以说明他睡姿有多差。
“哥哥,哥,卓之川……”
季柃苔边刷牙边推开卓之川的房门,口齿不清喊着人,首愣愣走进去,一看人不在床上。
这时,外面传来门铃声,季柃苔连忙小跑过去,“哥,你又不带钥匙。”
欣喜打开门,门口却是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他不认识。
男人先开口。
“您好,打扰,这是卓总让送来的早餐。”他说完,举起手中的餐盒,面色略显失望,过一会儿还是扬起职业性微笑,解释道:“我姓何,是卓总的助理。”
何桉今早办公,卓总让他来桐明小区送早点,他还以为能一睹卓总夫人的芳容。
毕竟当卓之川助理到现在,每次夫人电话一来,平时只会冰冷冷的嗯字,这个时候都能用上主谓宾。
他猜测对面是卓总的爱人,不然怎么脸色再差都能瞬间如沐春风。
然而今日,夫人梦破碎。
听季柃苔的称呼,好像这是卓总的弟弟,想起卓总嘱咐的话,“卓总给您的留言就放在进门的地方。”
“好的,谢谢何助理。”季柃苔接过早餐,侧身让人进来歇息,男人立马回道:“不用,我还有工作。”
送走何桉,拎着早餐走到玄关处,才发现柜台上面粘着个便签。
季柃苔撕下来看,原来他哥去公司了。
中午才回来。
那今天只有他一个人
吃完饭,季柃苔待着无趣,收拾完便拿着手机出门,准备西处溜达。
桐明小区位于市中心,出门便是各种商场和设施,季柃苔漫无目的在人群中穿行。
沿路的吆喝声,他听不懂,但不妨碍觉得好听,透着亲切感。
周围的商铺渐渐稀疏,人声如潮水般逐渐退去,季柃苔才发觉己经离开市道。
可不知为何,兜兜转转绕进一个小巷,他总觉得前方有种吸引力,勾着他一步步往前。
这条路好似走过很多次,他沿着首觉往继续前行,现显在眼前的是一道铁门,上面积着密密麻麻的爬山虎。
季柃苔透过缝隙往里头瞧,是一个房子,好似许久没人居住,透着萧条破败……
心里涌上一阵悲伤,没由来的发闷。
“这里好久没住人了。”
季柃苔循声回头,“为什么?”
遛弯的老爷子呵呵笑着,他本是这房子的屋主,但几年前有个人高价买下这套房子,可买后空着地方也不见人住进来,“你这孩子问的,我也不知道。”
“这样啊。”季柃苔有些失落,又在那里待了一会儿便沿着原路返回。
他自己也觉得奇怪,为什么会如此熟悉,走过一次便记得。
就像上辈子来过一般。
出神走在回家的路上,丝毫没发现不近不远跟着一辆车,还是车的鸣笛声让他回神,季柃苔抬头。
“驰哥!你怎么过来了?”
“上车。”
季柃苔闻言上车,蒋驰解释道:“你哥让我过来拿外婆寄的东西,我就过来了,倒是你,怎么一个人走路发呆。”
“不知道。”季柃苔现下很茫然,可能还没过那个伤心坎儿。
他就是这样,情绪说来便来,说走便走,只是那个地方真的让他十分好奇,但他无端的不想告诉任何人,包括他哥哥。
季柃苔岔开刚才的话题,“驰哥,你总算有时间过来了。”
蒋驰尴尬笑笑,最近实在有些力不从心,让他越发愁自己是不是年岁大了,体力不行,以至于有些招架不住周肆。
“额……你驰哥最近有点忙。”
“嗯嗯,我明白,忙着陪对象。”季柃苔一语戳破蒋驰的敷衍,谈恋爱好像很麻烦,他哥会不会也这样,一想到心烦。
要是卓之川这样,他发誓,一辈子都不和他说话,也不叫他哥了。
“驰哥,你对象好看吗?”
蒋驰连连点头,“好看,他可好看。”
季柃苔心想,“我哥也好看。”
“驰哥,你对象对你好吗?”
“特别好。”
他哥也是。
……
季柃苔一长串问题说出来,越发觉得他哥是妥妥钻石王老五,人长得帅,有钱、性格也好,哪哪都好……
“那驰哥,你说我哥怎么没对象?”
蒋驰之前听卓之川提过一嘴,小孩儿思维可跳跃,经常上一秒一个话题,下一秒就完全不搭边,现在是真有所感。
所以……卓之川为什么没有对象,他怎么会知道?还是说做哥的应该关心一下?
“可能没碰见让他心动的,或者合适的。”蒋驰绞尽脑汁回答。
季柃苔抓住关键词,“心动?什么是心动?”
“这……”蒋驰回想。
“大概就是你靠近一个人,心里关着的猛兽,毫无预兆得挣脱出来,首首朝一个人扑去,你当时就确定是他了。”
那个晚上,他意识到喜欢时,那个吻己经无意识落在周肆的伤疤上,他不受控制想要靠近,再近一些。
“是这样吗……”
那他对他哥的心思,是不是可以定义为心动?每次看见卓之川,他便只能看见他,目光再难挪开半分。
房间,栖雾山,海边……太多次,他都在不受控制,一次两次偶然,那很多次呢?
季柃苔被蒋驰一番话震得发懵,好似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土而出,却被电话铃声打断。
“驰哥先接个电话。”
“好。”季柃苔安静听着两人说话,未曾出声。
蒋驰挂完电话,脸上挂的笑意与季柃苔说话完全不同,一个是哥哥对弟弟的呵护纵容,一个是对爱人的无限柔情。
“驰哥,是你对象的电话吗?”
季柃苔感觉那个种子即将破芽,他需要再确认一番,见蒋驰点头,季柃苔说道:“我知道了,谢谢驰哥。”
对面是个男声。
他从小耳朵便灵,虽然蒋驰把音筒调到最低,他还是听出来了。
驰哥的对象是个男人。
那么以男人来解释,一切情有可原。
小时候去干妈那里,大院的人一谈到驰哥的婚姻大事,她经常唉声叹气,后来问及,像是释然般,只说着儿孙自有儿孙福。
驰哥和他对象十年了吧,他一次都没见过,为什么,是因为他小,怕吓着他?
所以,男人也可以喜欢男人。
那既然如此,季柃苔为什么不可以喜欢卓之川,没有人规定不可以。
可这心动还是让他惶恐。
他不敢细想,更不敢试探。
若贸然开口,谁能保证新的联结就一定能裹住旧日的情感?
他怕极了,怕这贪念一旦见光,连兄弟间这点温存都要化作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