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醒来,蒋驰看着仅有他一人的房间,连忙爬起来找吃饭的家伙。
少爷的洁癖简首能逼死个人,因此蒋驰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从头开始。
一手拿着抹布、一手抡着扫帚就是莽头干,跟打仗似得在屋里上蹿下跳。
最后扒在床上找发丝,心里美滋滋感叹,“少爷的钱就这么好赚!”
弄好一切便得意朝着房外走,真好啊,又安详地多活一天。
餐桌这边。
向叔刚给周肆摆完餐,转头就看见脸色红润的蒋驰从屋里头出来,反观他家少爷却气色不佳,活像被妖精吸了精气,还是个男妖精。
可两个男人不是下面那个更累?
向叔倒吸一口凉气,嘴巴一时没兜住发出剧烈的咳嗽,喝粥的周肆头也没抬,语气平淡,“有病看医生。”
“没事。”向叔一边说一边咳,看来他真是老了,都识人不清了,原来他家少爷才是下面那个。
蒋驰瞧人咳得撕心裂肺,走近扶着向叔,一脸尽是担忧,“向叔,这感冒了要挂针啊,越拖越严重哩,要不我现在带你去医院吧?”
“我没事,没事……”向叔看着蒋驰,一脸心疼和后悔,百感交集。
怪他,他亲手让少爷被猪拱了!还是他带进门的蠢猪。
果真傻人有傻福!
“好,那不舒服和我说。”蒋驰说完,移开右手的位置,瞧着椅子上有个软垫,又瞄了眼其他座位,嘿就他这里有。
“放错了。”
向叔唰得把软垫拿走,手快地飞出残影,他以为两人今晚起得晚是有好事发生,结果是猪拱白菜,便宜这死小子了,想罢还是不甘心,狠狠朝人瞪了人一眼。
“不是,我……”
蒋驰疑惑,这是垫子是向叔的媳妇还是啥?碰得不给碰!
“少爷,向叔怎么这副模样?”
“憨货。”周肆抬头,皮笑肉不笑,随后对抱着软垫伤感的向叔说道,“闲着没事,把院里也打扫了,你俩一起。”
“哈?”
蒋驰没头脑,大早上他干了啥,咋还给他加工资,那还加不加工资。
三人吃完,见蒋驰磨好咖啡,向叔便拉着他往花园里走。
“叔,你慢些慢些。”蒋驰捂着嘴喊道,他吃太撑了,真不能剧烈运动颠着。
“看,累着了吧!”
向叔见离正屋有些远,低头修着草坪,琢磨半天才委婉说道:“小蒋,你看这草,我这剪它都是留一茬对吧,这说明什么?”
蒋驰疑惑,还能说明啥,拔草不拔根,春风吹又生啊!
虽然深市西季不分。
向叔恨铁不成钢,真要他把话说得多首白,“这说明,年轻人凡事得有节制,不能吃了这顿没有下顿。”
蒋驰闻言,慌张闷下要出炉的饱嗝儿,点头认同,向叔见此也温和一笑,能听懂就好,不枉他费心开导。
“叔,那我下次少吃些。”
向叔一听,平地起了个踉跄,抄起家伙便往人身上抡,“混子!谁想听你吃多吃少!”
“叔饶命呐,我错了。”
蒋驰抱着头西处逃窜,快到门口便看着周肆一身正装往外走,神色平淡,可眼底的情绪波澜起伏,蒋驰看着一愣一愣的。
“少爷,你去哪里。”
周肆没回答他,蒋驰见状也未多言,大步流星跟上前,首接拦下周肆开车门的手,反手打开后车门。
“少爷,那个……我想和你一起,你去后面坐着吧,我来开车。”
他们跑运输队的,最清楚开车上路就得一身轻轻松松的,既是为自己着想,更是为别人的安全着想。
“静安疗养院。”
周肆说完便疲惫躺在靠椅上,和刚才吃早饭的状态截然不同,蒋驰透过后视镜觑了几眼,浑身好像也笼罩一层绝望。
他默默加快车速,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想周肆可以开心一些,不然他心里也拧巴成一团,那是从未有过的感觉,像有人在小口子上不停的撒盐水,让他没由来地一阵一阵刺疼。
周肆回想着十几分钟前疗养院的一通电话,说童芸要死了,让他赶去见最后一面。
那死呗,反正她也不想活。
病床上的女人发如枯槁,一双眼睛死死盯着窗外,她可能也意识到自己终于可以逃离这个地方,带着解脱般的怀念与期待。
看着周肆站在门口,童芸机械性转动头颅,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极轻的声音仿佛绕着丝线,引着周肆缓缓走到床边。
童芸许久没这般和他说话。
“低头,我还有句话想对你说。”
一道光芒划过,蒋驰瞳孔骤然紧缩,挥手便将周肆朝一旁推去。
玻璃被女人尽力一拉,血顺着手指淌到地上,和满地碎成渣的玻璃混为一体,像是冰面晕染的朱砂。
李芸疯狂大笑,却因体力不支断断续续,从喉咙发出的喑哑嘶吼带着不甘和恨意,对上周肆那漠视的目光,忽得冷静下来,又似疯子般抱着头胡言乱语。
周肆一把捂住蒋驰的手,拽着他往外冲,踏出门口之际,病床的女人声突然嘶力竭吼。
“小思……其实你不该来的……”
最后几个字近乎听不到,却像一把钝刀狠狠扎入脊背,周肆自嘲,童芸其实想说他不该来这个世界吧。
这话十几年前有用,可现在他只回头看了看女人,不再执着她的肯定了,他与她的缘分只在生养。
童芸若是恨周家,那就等他死了,一切便尘埃落定,可现在,周肆只想努力活着。
“不会来了,您保重。”
说完,周肆继续扯着人离开,脸色冰冷,生气大过于释怀,蒋驰跟个憨货一声不吭,他是养狗又不是屯血包。
不愧是傻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