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叔。”卓之川刚出门,就看见前面骑自行车的蒋成兴,连忙拎着包追上去。
蒋成兴回头一看,哟巧得嘞,往常总是他进店的时候,卓之川就己经修一段时间车了。
没想到,今天他还走在前头。
“上来,小子,叔带你一程。”
卓之川跳上后座时,蒋成兴车把摇晃几下立马稳住,车行在路上,吹得两人衣服飒飒作响。
“帅不帅?”
“帅。”卓之川无奈,所以驰哥自恋的样子,随的是蒋叔,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蒋叔,你晓得方阿婆儿子家在哪里不?”
“晓得啊,待会要经过,我给你指个路,小镇就这么大,叔哪里不知道?”
“不过那方鸿志真不是东西,怕媳妇不养亲娘,蒋驰要是那副货色,我揍得他东南西北都分不起。”
“确实不是东西。”卓之川附和。
蒋成兴听完爽朗一笑,大喊一句“坐稳了”,脚像蹬起风火轮,火速往汽修店驶去。
……
卓之川推开店门,侧身让蒋成兴把车推进来,结果蒋成兴停住车后,连忙咕噜咕噜灌上几口水。
娘的,不服老不行啊。
耍个帅结果累得像条狗。
“蒋叔,这么热吗?我要不给你把电扇搬出来,你吹会儿再开工?”
“去你的,快干活儿,不然扣工资啊,小兔崽子尽拿叔打趣。”
蒋成兴把卓之川拍走,他还要不要面子了,骑自行车带个十西岁小孩儿累得气喘吁吁,说出去都要笑掉大牙。
他躺在椅子上稍作休息,歇得差不多便拿着家伙开工,反正这里每天都有事干,与其叫汽修,不如叫啥都修。
有车修车,没车修鞋,干啥不是赚钱,能赚钱的就是好活儿。
两人埋头忙碌着,忽然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喊声,将他们从专注中惊醒过来。
“蒋老头,小卓师傅,瞧瞧谁回来了?”
门外声到人未到,不出片刻,蒋驰便出现在门口,像是逃荒回来的,风流倜傥三件套被脸色苍白、胡子拉碴、灰头土脸取而代之。
干活的两人抬头看了一眼纷纷低下头,乞丐有啥好看的,还是赚钱最实在。
“这么冷淡,好歹我一回来就立马过来了,给点掌声行不行?”
卓之川闻言很附和拍拍手。
身旁的蒋叔己经蓄势待发,准备上手让蒋驰试试什么叫做“激动之情无以言表,只能上手敲打”的欢迎方式。
“说话又没大没小的,咋不回家换套衣服再过来,看你这邋遢样。”
蒋驰倒杯水,喝个妥帖才叹口气说道:“好好,蒋爹,蒋爸,儿子求你行行好,你拧螺丝的手劲,我这天天被货车颠散架的身体承受不住。”
蒋成兴乐了,手拍得蒋驰都要喷出来口中的水,“瞧你这德行,回家歇息去。”
蒋驰生气了,他准备单方面不理他爸,还要撺掇他妈也不搭理,让他爸知道惹了家里最没地位的人是什么后果。
那就是无事发生,还得给蒋成兴说明天运输队把车送来保养的事情。
“对了,小卓师傅,我暗地打听一番,发现你说的那个法子确实可行,就是需要货源。”
蒋驰的话在卓之川意料之中,但他还真有门路,上辈子周肆就是弄海运的,他可以提前去和周肆做笔买卖。
认识周肆十多年,就算最后买卖没做成,他也不会给人使绊子,是个讲义气的少爷。
况且卓之川重生一世,再怎么折腾,肯定不能比上辈子过得差。
早早遇见季柃苔和外婆,不是让苔苔他们陪自己受苦,就算季柃苔和外婆愿意,他也不愿意。
他得努力成长起来,让以后季柃苔做任何事情,都有依仗。
苔苔这辈子只需要快快活活一辈子就够了,他卓之川能为季柃苔捧上想要的所用。
只要苔苔敢想,卓之川就敢做。
“驰哥,我知道哪里有货源,但不知道可不可行,还得去趟才知道。”
蒋驰一听来了精神,小卓师傅既然说有,那肯定不是瞎诌,去试试又何妨,说不定有大机遇呐。
“成,那咱哥俩去深市闯闯,哈我还没下过海,高低得去瞧瞧。”
他用手指着南方,苍白的脸色都红润不少,大有大干一场的豪迈气概。
结果还没振奋一会儿,又啪得倒在桌子上,“先让我睡个两三天,半个月没睡好,我得补会觉。”
“好,驰哥先休息。”卓之川道。
一旁的蒋成兴虽心有疑惑但也未多言,卓之川一路从北方过来,有着不符年纪的成熟,那知道些小道消息也正常。
而且做生意嘛,高风险高回报,他闯荡几十年的人,这点道理还是懂的,但做长辈的还得嘱咐几句。
“你们万事小心,蒋驰你比小卓大,有个当哥的样子。”
蒋驰握着卓之川的手,对着他爸和言细语。
“爸,必须的啊,小卓师傅可是你的心尖宠,我累着苦着都不会让他睡着歇着。”
卓之川打了个寒颤,立马抽回手,把舞台留给蒋家父子,他得转战场地,工地还有扎钢筋等他。
“蒋叔,驰哥,我先走了。”
“去吧去吧。”两人不约而同抬起手臂,挥手告别,目送卓之川越走越远。
卓之川抵达工地。
李包头领着他穿过嘈杂的工地,到达搭地基的地方,钢筋水泥的轰鸣声在耳边震荡。
“小卓,你在这边弄吧。”
“好。”卓之川戴上工地安全帽,弯腰拿着扎钩拧铁丝,余光瞥见李叔还站在身侧。
“李叔,还有什么事吗?”
“小卓,你干活这么拼为啥啊?”
“治病。”
李有庆脸色惊恐,这可如何是好啊,看中的女婿竟然有病,犹豫片刻才继续问道:“啥病啊?”
“腿站不起来。”卓之川回话的时候仍然顾着手中的事情。
压根没看见李工头脸上青黄交接,说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腿有病?这不站得好好的,难道!难道此腿非彼腿!
李有庆也想不出其他理由了,安慰性拍拍卓之川的肩膀,“还年轻,能治好的。”
“嗯,肯定能治好。”
前世他带季柃苔去医院,医生都说早些来肯定早就痊愈了。
现在小孩儿才八岁,争取今年年底就去医院看腿,年纪小恢复得更快。
李有庆欣慰又心痛,背着手、摇着头、叹着气走远,背影逐渐沧桑。
“害,多好的娃儿,身残志坚,就是当不成女婿咯。”
卓之川继续两耳不闻窗外事,一身心神全扑在扎钢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