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和我发消息……”
季柃苔边说边戳江言后背,对江言疑惑的询问假装不知,继续强调说,“你骗人,之前还说我们是最好的……哥们。”
甚至在“哥们”二字上加重了语气,眼光瞥向前方的晏洲,意味深长,“那怎么不找我吃饭呀!”
晏洲表面平静,手中的筷子捏得咯咯作响,心中的危机感油然而生。
江言无语,一脸嫌弃地看向还在做戏的季柃苔,眼神分明在说,玩一会儿就够了吧,小心卓哥来敲你。
季柃苔桌子下的手比了稍安勿躁的手势,江言叹了口气。
果然,季柃苔又拿他找乐子。
算了,随意吧,毕竟之前他可无数次笑季柃苔碰见他哥就雄孔雀开屏,卓哥不愿意看,他还要凑过去给他开屏,不看也得看。
现在季柃苔是来报仇的。
这时,一首沉默的晏洲忽然开口,“你好,陶泽。”
目光紧盯季柃苔搭在江言肩上的手,不说假话,灼热的视线几乎要把他手背烫穿一个洞来。
季柃苔朝江言眨了下眼睛,见江言点头,终于收回嬉皮笑脸的表情,轻轻掸了下江言肩头,看来晏洲还没恢复记忆,不过这次见到江言,状态比上次好上很多,“季柃苔,江言的发小。”
晏洲松口气,问道:“要不要再添一副碗筷?”
江言也打手势让他一起吃。
季柃苔扫视桌上的菜,全是江言爱吃的,晏洲暂时在他这里过关,摇头道,“我己经吃了,你们继续,我室友还在等我,先走咯,嘿嘿……吃得开心。”
转身后,嘴角上扬的弧度彻底藏不住。
真相了,这两人肯定有戏,相信不用过多久,江言也能如愿了。
季柃苔的出现只是一个小插曲,并没有打乱两人的吃饭计划,人走后,江言开始在纸上写字,想和晏洲解释情况。
他刚开始写,对面的人就握住他的笔。
“江言,你可以和我打手势,我能看懂了。”晏洲说出这话时,带着他都没察觉的骄傲,短短二十天,他学会很多手语了。
真的很难学,有时候一样的手势,前后顺序组合不同,意思就不一样,他都弄乱了好几次,但没想过放弃。
可能想第一时间理解江言的意思,这种念头让他连睡觉都在背手语书里头的姿势。
“可能需要你慢些,我得在脑子里转个弯,等我再熟悉一段时间就不会了。”
江言怔然,一瞬不瞬盯着晏洲。
“怎么走神了?”耳边传来晏洲的声音,江言摇头,放慢速度,打着手势和晏洲转述纸上的话,还是第一次打这么复杂的。
五岁失语后,他妈妈就给他请了最好的手语老师,他当然知道手语有多难学,甚至到现在,他的父母都不能完整理解他比划出的一句话。
因为他们是正常的,能够用语言表达需求,手语对他们来说是累赘的东西,没有正常人会愿意花大量的时间来学习。
毋容置疑,晏洲是为谁学的。
原来,无论晏哥记不记得他,他永远都把他放在第一位,如此想着,江言心里酸涩无比,幸好他一首在坚持找晏洲。
晏洲低声复述江言手语的意思,得到一个赞同的笑容,他跟着也轻轻笑了笑。
值得了,他费劲学手语就是为这个笑。
现在如愿以偿,心满意足垂下眼。
“你的朋友很好。”晏洲说的是实话,季柃苔过来那副护短的模样,竟然让他幻视母鸡护崽。
江言轻点头。
心里默默说了声,晏哥也是。
服务员上完菜最后一道菜,晏洲拿起公筷给江言夹菜。
他夹一块糖醋排骨,江言就安静地吃掉;再添一勺清炒时蔬,对方也顺从接受。
晏洲的视线不自觉地追随着江言微微低垂的眉眼,看他小口咀嚼的模样,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又软又痒。
几乎忍不住想要揉揉江言的一点一点的脑袋,肯定很舒服。
晏洲丝毫没觉得突然。
更没有意识到每次他提出和江言吃饭,江言便立刻答应这件事有多稀奇,毕竟谁会经常有凑巧的时间。
晏洲舀了勺汤,习惯地撇去汤面漂浮的葱,忽然疑惑地问道:“你吃小葱吗?”
江言摇头。
他继续手中的动作,没说话。
其实这种情况己经出现很多次了,好像他能提前预知江言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这种奇怪的熟悉感经常让他充斥着失而复得的喜悦和难受。
“江言,请个假,这几天不找你吃饭。”低头吃饭的人猛得抬头,带着几丝询问。
他想,晏哥要去哪里?又要走了吗?
是不是又要找不到了?
过往的害怕涌上心头,脸色惨白。
晏洲见此连忙说道:“我明天要回一趟家,大概来回需要西五天,下周再来找你吃饭,好吗?”
知道晏洲是回家,江言心中的担忧缓缓消散,脸色逐渐缓和起来,只要不会再消失就好了,他找了好久的人,不能失去第二次了。
江言打手势,让他注意安全,其实还想比个早些回来,可他没立场,没身份,毕竟在晏洲眼里,他可能只是个饭搭子,投喂他会让晏洲有成就感。
“嗯,我早去早回。”
其实离寒假就剩几个月的时间,他心中的疑问可以等寒假回家再问他爷,可他能不了了。
尤其是遇到江言后,梦里那个哭泣的小孩儿出现的次数愈加频繁。
之前是一个月才梦见一次,可现在几乎是夜夜入梦,甚至有一天,他清晰地看到那个小孩的脸,竟然和江言一模一样。
晏洲觉得,他曾经肯定认识江言。
他忘了很重要、如果不找回来会后悔一辈子的事情。
晏洲见江言碗里的菜吃空了,又捡着江言最爱吃的菜添了些,调侃问道:“这么喜欢和我吃饭啊?”
虽然每次吃饭都是他找的理由。
比如麻烦江言帮他收作业、或者今天他发工资了、着手的项目结题了,最离谱的一次还是,连着下了几天雨,他说天晴得庆祝一下,二话不说拉着人又一起吃饭。
江言从没笑他编造的理由多蹩脚,也没怪他多自来熟,所以江言对他也有点意思吧,那他是不是可以更进一步了。
晏洲如实想着,郑重喊道:“江言。”
江言还记着晏洲笑他的话,不想理人,晏洲可稀罕江言这样子,继续说道,语气要多温柔就多温柔,“江言,等我回来,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见江言抬头,晏洲眼神更温柔了,现在即使江言不开口,他也能大致读懂江言的意思,肯定是想问什么事情。
“等回来,告诉你。”
晏洲想,江言要是不同意,他就追他。
追到同意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