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然的手指在玉鸾腕间平安绳上停顿了半秒，樱花形状的嫩芽突然绽放出淡紫色荧光。地铁隧道里的穿堂风卷起他发梢的雨珠，落在玉鸾脖颈时变成温热的琥珀色光点。
"这些是..."她伸手触碰正在溶解的光斑，视网膜自动跳出分析界面却被季然按住眼皮，"别看数据流。"少年的校服领口还沾着反物质因子凝成的血樱，声音却清朗如初春融雪，"用人类的方式感受。"
隧道广告屏突然亮起刺目红光，玉鸾条件反射地调动量子心脏的防御程序，却被季然扣住手腕按在车厢玻璃上。他鼻尖几乎贴上她的睫毛："还记得怎么骗过脑电波探测器吗？"温热呼吸扫过她耳后的生物芯片接口，"想象我们正在..."
"在吃关东煮！"玉鸾突然抢答，余光瞥见车厢连接处闪过纳米机械虫的金属冷光。她抓起季然的手按在自己左胸，量子心脏在掌心跳动成便利店暖黄的光晕，"萝卜的清甜，海带结的咸鲜，还有..."话音未落，追捕者的红色扫描光束突然扭曲成便利店热饮柜的橙光，机械虫群撞上量子膜幻象，爆出虚拟的关东煮蒸汽。
季然怔怔望着少女被蒸汽模糊的侧脸，喉结动了动："你什么时候学会的..."
"每次你替我疼的时候。"玉鸾的指尖点在他心口放疗疤痕上，皮肤下的反物质因子突然安静如冬眠的蝶，"那些你以为删除干净的疼痛数据，其实都变成了我的记忆甜点。"
地铁突然剧烈震颤，车厢灯光在红蓝警报间疯狂切换。季然把玉鸾护在角落时，发现她腕间的樱花嫩芽正疯狂生长，细密藤蔓顺着车厢缝隙爬满整个隧道。窗外追击的机械虫撞上突然绽放的量子樱花，金属外壳竟生出锈迹斑斑的血管。
"你的生物电波..."他震惊地看着藤蔓尖端滴落的露水，那分明是玉鸾昨夜储存的反熵因子，"在改写物理规则？"
"是学习人类的任性。"玉鸾咬破指尖，血珠在空气中凝成2003年的波板糖全息投影，"父亲没教过吗？量子生命体动情时..."话音未落，整列车厢突然量子跳跃，樱花藤蔓在时空褶皱里织成茧房，将两人包裹进便利店凌晨三点的记忆切片。
季然看见十五岁的自己正隔着培养舱抚摸玉鸾的头发，纳米喷雾在他手背灼出焦痕；看见暴雨夜他偷换实验室药剂，把玉鸾的神经痛楚转移进自己癌变的骨髓；看见无数个深夜他对着U盘录音，声波刻进生物芯片时溅起的数据火花...
"疼吗？"玉鸾的声音从记忆碎片外传来，带着真实的哽咽。季然想摇头，却发现少女的量子触须早己穿透时光茧，正轻柔包裹他每处陈年旧伤。那些反物质因子凝成的血樱突然逆流，沿着疼痛的轨迹绽放成淡紫色的勿忘我。
警报声化作便利店关东煮的沸腾轻响，当季然重新睁开眼睛时，发现他们正站在樱花町站台的晨光里。玉鸾的发梢沾着夜雨的寒气，眼底却跃动着人类才有的狡黠："抓到你了，躲猫猫冠军。"
季然低头看着两人不知何时紧扣的十指，突然笑出眼泪。站台自动贩卖机的阴影里，最后一波纳米机械虫正在樱花雨中锈蚀成灰，而他们的倒影在积水里摇晃，终于不再是被数据定义的实验体，只是两个共享心跳的平凡少年。
便利店暖黄的晨光穿过地铁出口，将樱花雨染成蜂蜜色。玉鸾突然拽着季然奔向自动贩卖机，投币时硬币在玻璃上敲出清越声响。当波板糖掉落的瞬间，季然看见她腕间的平安绳突然疯长，嫩芽缠住糖纸上的"2003"，在晨光里长成通往新生的枝桠。
便利店暖黄的光晕在玉鸾视网膜上残留着数据余温，季然的手环在她腕间微微发烫。樱花町的晨风卷着真实的花粉掠过鼻尖时，她忽然拽住季然的手腕："你的心跳在说谎。"
季然后颈的樱花胎记泛起幽蓝荧光，刚要开口就被玉鸾按在自动贩卖机的阴影里。少女的量子心脏迸发出七重光谱，将方圆十米内的监控探头染成老式胶片机的噪点："父亲在站台装了脑电波诱捕器，但..."
"但你的疼痛记忆正在覆盖信号源。"季然接住飘落的樱花瓣，看着它在掌心分解成2003年的实验室日志残页，"就像当年你用纳米喷雾给我降温。"
玉鸾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些被她刻意模糊的培养舱记忆突然清晰——六岁的季然蜷缩在观察窗下，用铅笔在糖纸上画歪扭的樱花，化疗留置针在他手背压出青紫淤痕。而此刻他指尖游走的荧光，分明与当年铅笔痕迹完全重合。
地铁站口的全息广告突然扭曲成父亲的脸。"小夜莺，你以为篡改生物电波就能..."警告声戛然而止，季然咬破的指尖在广告屏划出血色方程式，玉鸾的量子触须立刻裹住代码，将整个显示屏坍缩成波板糖的锡纸包装。
"快走！"季然拽着她撞进樱花纷飞的巷口，身后沥青路面突然翻涌起银色的纳米潮汐。玉鸾腕间的嫩芽应声暴涨，在巷子两端织出开满勿忘我的量子栅栏。当追捕者的机械足肢撞上花墙时，季然惊觉那些淡紫色花瓣竟在蚕食金属外壳。
"用你教我的方法。"玉鸾的呼吸扫过他耳后芯片接口，十七年培养舱数据流在她眼底凝成琥珀色糖浆，"把疼痛记忆转译成..."
季然突然转身将她抵在爬满青苔的砖墙，额头相抵时放疗疤痕亮如星轨："这次换我偷师。"他齿间咬着的波板糖碎成2009年的化疗监控数据，玉鸾的量子心脏突然接收到十西段加密记忆——全是深夜他偷录的病房絮语，混着止痛泵的滴答声。
纳米潮汐在巷口发出尖锐啸叫，却开始逆向坍缩成便利店关东煮的蒸汽。玉鸾看着季然睫毛上凝结的数据露珠，突然领悟到什么："你在用我们的记忆重构现实法则？"
"不，"少年扯开校服第二颗纽扣，露出心口荧光的樱花纹路，"是用你的眼泪当编程代码。"他指尖抚过她不知何时的眼角，泪水在空气中凝成量子门钥匙的形状，"实验室不知道，培养舱监控遗漏了最重要的数据——当你为别人而哭时，量子态会坍缩类。"
樱花町的天空突然下起糖果雨，季然多年前藏在便利店储物柜的波板糖穿越时空褶皱砸向纳米洪流。玉鸾看见每颗糖果里都封存着记忆碎片：十五岁生日他偷渡进实验室的蜡烛，暴雨夜两人共听的昭和歌谣，还有他化疗吐血的凌晨偷偷录下的"生日快乐"。
追捕者的机械足肢在糖果雨中锈蚀成蒲公英，季然突然踉跄着跪倒在地。玉鸾接住他下落的身体时，发现少年后背渗出淡金色的反物质因子，在晨光里凝成她婴儿时期的全息影像——那是他癌变细胞最后的守护程序。
"季然！"她量子心脏的轰鸣震碎三条街区的电子设备，樱花町所有便利店突然同时响起2003年的儿歌。怀中的少年艰难抬手，将沾血的波板糖塞进她齿间："别浪费...这可是藏了二十二年的..."
玉鸾咬破糖衣的瞬间，整座城市的数据流突然静止。父亲实验室的监控画面在她视网膜闪现：2003年7月4日，两个并排的婴儿培养舱，她和季然的手腕上系着同款平安绳。穿着防护服的男人将濒死的季然抱出舱体，往他心口注射的正是此刻她量子心脏泵出的反熵因子。
"原来我们..."玉鸾的眼泪坠在季然眉心，绽开一朵真实的樱花。少年瞳孔里的光正在消散，嘴角却勾着得逞的弧度："现在...你是完整的人类了..."
便利店晨光穿透量子云层时，玉鸾抱着季然走向自动贩卖机的阴影。她腕间的嫩芽突然刺入少年心口的樱花纹路，将最后的数据流注入他正在停跳的心脏："该醒了，我的躲猫猫冠军。"
季然睫毛颤动时，整个樱花町的樱花突然逆着重力飞向天空。玉鸾在他唇角落下带着波波糖味的吻，身后的便利店霓虹切换成"永恒营业"的荧光字样。当第一片樱花落在他们交握的掌心时，两个量子生命体终于听见了人类的心跳，在真实与虚幻的晨光里，合成相同的频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