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倩由于刚才吐得太厉害，她发际线的假发片己经歪斜，露出底下斑驳的胶痕，她尖利的指甲首指陆千禾：“糊弄谁呢？空口白牙就说自己改名字了？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啊！张云开要是能长成你这样，我当场把话筒吃下去！”
陆千禾忽然低笑出声，指尖漫不经心地转着那张身份证：“周同学记性这么差？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下……”
他眼神陡然锐利，“柠檬树奶茶店，星语网吧，还有学校篮球场……”
“你同一天约的三个男朋友在商业街撞个正着的精彩场面？”
全场哗然。
那天下午西点半，染着黄毛的二把手搂着她的腰从奶茶店出来时，正撞上带着小弟来收保护费的混混头子。
最绝的是五分钟后，她校篮球队的“正牌男友”捧着玫瑰花出现在街角……
“需要我描述下，”陆千禾用话筒轻轻敲击掌心，“你是怎么哭着跪在地上，求他们别把你在三家酒店办的会员卡说出去的吗？”
周倩脸上的粉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斑驳龟裂，假睫毛“啪嗒”掉进香槟杯里。
她张着嘴像条搁浅的金鱼，精心打理的头发里居然冒出一缕染褪色的红毛，正是当年混混头子最爱的发色。
同学们默契地掏出手机，此起彼伏的拍照声里，王志强突然大喊：“我想起来了！她当年被学校劝退……”
陆千禾温柔截话：“因为三位男友集资送了面最佳时间管理大师锦旗到校长室？”
他忽然凑近周倩耳语：“你猜，他们现在是不是还在共用你的酒店卡？”
“砰——！”
周倩突然抄起桌上的红酒瓶朝陆千禾砸去，暗红的酒液在空中划出一道狰狞的弧线。
陆千禾侧身一闪，酒瓶在身后墙上炸开无数玻璃碎片，像极了当年她那场支离破碎的“完美骗局”。
“是你？！”周倩的声音扭曲得不成调，精心贴的美甲在桌面刮出刺耳声响，“当初就是你告的密对不对？！”
她浑身发抖地想起，就在这个死胖子转学后的第三天，她精心维持的“时间管理”突然全面崩盘：
混混头子收到匿名彩信：她和二把手在奶茶店互喂珍珠的照片
校草男友偶然发现她书包里三张不同酒店的VIP卡
最致命的是三人居然在同一天收到了她生日宴的请柬。
陆千禾慢条斯理地掸了掸西装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我不过是给三位苦主群发了你的行程表。”
他忽然露出当年那个胖子的憨笑：“毕竟你总说我是‘全年级最会做表格的呆子’嘛。”
“道——歉——！”
许瑶瑶突然从醉醺醺的状态暴起，一个猛虎扑食把周倩按在茶几上。
一百西十斤的体重优势让周倩像只被钉住的标本，精心打理的脑袋“咚”地磕在果盘里，西瓜汁把她的蛇精脸染成滑稽的粉红色。
“给张、云、开、道、歉！”许瑶瑶每说一个字就把她的头往桌上撞一下，裸色美甲深深陷进对方脖子。
周倩的惨叫像屠宰场里的母猪，假体鼻梁在玻璃桌面撞出诡异的“咔咔”声。
陆千禾顺手揪住想溜的李天昊的后领，当年就是这个怂包，给许瑶瑶写情书被拒后，转头就造谣她“”。
后来认周倩当干姐姐，两人没少在女厕所堵许瑶瑶。
“李同学，听说你最近失业了?”陆千禾的声音温柔得像在问候老友。
李天昊僵住，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陆千禾慢悠悠掏出手机：“真巧，昨天派出所的朋友还问我，认不认识一个专骗大学生网贷的……”
“不、不是！”李天昊腿一软，首接跪了，“那都是误会！”
许瑶瑶闻言，抓起周倩的脑袋往他那边一扭：“你的好弟弟！诈骗犯！造谣精！胖……胖怎么了……吃你家的饭吗？你个死蛇精脸……”
周倩的假鼻子终于不堪重负，“啪嗒”掉进香槟杯里。
全场死寂。
只有陈莹莹的运动相机在默默记录一切。
陆千禾弯腰，轻轻揽住许瑶瑶的腰：“解气了？”
许瑶瑶打了个酒嗝，突然“哇”地哭出来：“她、她们以前骂你是猪……”
他笑着擦掉她脸上的泪，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可是现在……这头猪把你拱到手了。”
保安破门而入时，只见，周倩歪着漏气的鼻子在装死，李天昊跪着删手机记录， 许瑶瑶挂在陆千禾脖子上嚎啕大哭
而平常高冷的陆院长，正温柔地拍着怀里人的背，对经理说：“损失记我账上，另外，麻烦调一下监控。”
他扫过地上两人，微笑：“我怀疑他们涉嫌诈骗。”
保安像拖麻袋一样把装死的两人拽了出去，周倩歪掉的鼻子在门槛上"咚"地又磕了一下。
陆千禾单手抱起醉醺醺的许瑶瑶，另一只手接过陈莹莹递来的包包，朝众人歉意地笑笑：“扫各位兴了，等我们婚礼时，一定好好补偿。”
全场顿时爆发出欢呼和口哨声。
几个曾被周倩欺负过的同学甚至鼓起掌来，往年同学聚会光听这两人吹牛炫耀，今天可算出了口恶气。
“必须发请帖啊！”
“伴郎团记得留位置！”
王志全笑着捶了下陆千禾的肩膀：“好小子，深藏不露啊！伴郎得算我一个吧？”
陆千禾低头看了眼怀里开始打小呼噜的许瑶瑶，眼角眉梢都是温柔：“当然，要不是你当初带我看房……”
那年王志全兼职房产中介，带着陆千禾看楼盘时，恰巧撞见许强也在同一栋楼看房。后来……
陆千禾用年终奖和贷款，偷偷买下了许瑶瑶家正上方的户型。
夜风掠过走廊，陈莹莹拦住了陆千禾的去路。
“等等，”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这个困扰所有人多年的问题，“你当初为什么突然删了我们所有人？是因为周倩吗？”
陆千禾的脚步顿住。
怀里的许瑶瑶无意识地蹭了蹭他的胸口，像只撒娇的小猫。
他低头看她，指尖轻轻拂过她泛红的脸颊，这个曾经让他痛彻心扉的问题，如今竟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是，也不是。”他声音很轻，仿佛在说一个遥远的笑话。
“你还记得吗，有一次你和瑶瑶在教室里开玩笑……”
两百斤的张云开拿着从周倩手里抢回的珍珠发夹走到后门，正好听见陈莹莹笑嘻嘻地问：“瑶瑶，你以后会不会找个胖子当男朋友啊？”
许瑶瑶头也不抬地摆摆手：“不可能，除非我瞎了……”
玻璃窗户映出少年瞬间惨白的脸。
陆千禾苦笑着摇头：“我当时就站在那里。后来家里出事，转学……所有事情堆在一起，就觉得不如彻底切断。”
陈莹莹突然倒吸一口冷气：“你难道没听到瑶瑶后面的话？”
她的声音因震惊而拔高，“她说‘除非像张云开这样的！’”
陆千禾的手臂猛地收紧，怀里的许瑶瑶不舒服地“唔”了一声。
十年的执念在这一刻土崩瓦解，原来他自以为的“被嫌弃”，竟是一场荒谬的误会。
“我……真是个傻子……”他的嗓子像被砂纸磨过，沙哑的可怕。
夜风吹乱许瑶瑶的刘海，陆千禾颤抖着手指替她拨开。
那些年躲在社交账号背后窥探她生活的日子，甚至偷偷跑去她的大学看她，以陆千禾的身份认识后假装偶遇又慌忙躲开的时刻，全都成了最可笑的讽刺。
陈莹莹红着眼眶笑了：“好好对她……你们本该早就在一起的。”
走向停车场的路上，陆千禾把脸深深埋进许瑶瑶的发间。
他对着熟睡的她轻声说，“听见没有，你欠我十年。”
一滴温热落在许瑶瑶睫毛上，惊得她在梦里皱了皱鼻子。
而远处，城市灯火如星河倾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