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面残破,墙体焦黑,部分房屋尚在冒烟,砖石散落一地,视野错落。
战士们不敢停顿,迅速占领有利地形,依附道路拐角、街口墙角、废弃防空洞口等地,初步构筑出防御阵线。
在每一处可用地形中搭建简易掩体,有人堆沙袋,有人拉设日军的铁丝,有人蹲守在墙角架设轻机枪。
短短几分钟,一座前沿桥头堡构筑完成。
有了这条防线作掩,后续的冲锋梯队,不必再顶着日军强大的火力才能进入城内。
他们很快如潮水般涌入太城县。
忽然,前方日军阵地上的枪声骤然密集起来。
数个交叉火力点几乎在同一时间开火,重机枪、歪把子、掷弹筒混杂交错,子弹密集地砸向街口、砖堆、废墟缝隙与每一处八路军占据的位置。
弹流如网,撕裂掩体,撞碎沙袋,打得刚刚才抢占到位置的305旅先头部队节节后退。
一名机枪射手刚在废墟后侧起枪,子弹便贯穿墙角砖缝,命中他的侧颈,鲜血喷溅在热透的机枪机匣上。
副射手扑过去,却被掷弹筒爆炸的冲击波掀翻,耳朵鲜血首流,瘫倒在弹坑边沿。
前沿火力被压制,掩体结构不堪一击。
城内街道本就狭窄,残垣林立,部分角楼和院落中,还藏有日军的火力点,他们交错封锁主干道与两侧巷道,形成猛烈的打击阵地。
更为致命的是来自反面城墙上的突然攻击。
所有人都没想到,日军还在城墙的背面,修了同样的射击孔洞,这些孔洞对着305旅的背面,突然喷出无数火舌,许多战士反应不及,当场毙命。
城内的先头部队,顿时陷入腹背受敌的两难境地。
305旅的战士在交叉弹流中被成排压制,沙袋散落,砖石崩塌,弹片在巷口横飞。
一队试图发起敢死冲锋的战士,被背后孔洞射出的弹幕拦腰截住,几人当场中弹,重伤后仍继续爬向藏有日军的建筑,最终还是死于半途。
另外一支爆破小队,本想推进炸毁街尾的一处日军机枪阵地,但刚跨出街角便被对面楼房内日军轻机枪截击,几名战士同样毙命。
整条入城街道己然变成了一处狭窄的猎杀场,弹雨倾泻不止,冲击波震得地面沙砾不停震颤。
刚冲入县城的战士们被困在数十米宽的狭区中,既不能前进也难以后撤,前有火力封锁、后有孔洞夹击,身边不断有人倒下,血水混合着泥土,染红了砖缝。
即便如此,305旅的战士们仍死死顶在阵地前线。
他们趴伏在墙角、巷口、倒塌门框下,紧咬牙关,强忍耳边的爆炸和身边战友的尸体,一点一点向巷内侧移动,伺机准备反击。
高地上的林壹等人,自然也察觉到了城内的异常。
他们正打算派兵支援过去。
正北方向的天际线处,忽然传来阵阵低沉而粗重的轰鸣声,仿佛远处的天幕正在被铁轮碾压,一波接一波,由远及近。
“飞机!是小鬼子的飞机!”不知是谁先低声喊了一句。
紧接着,熟悉这声音的战士们几乎下意识地喊了出来,声音中夹杂着紧张与条件反射般的警觉。
方立功猛地抬头,脸色瞬间发白,声音发颤,嘴里嘀咕着:“不是一架.....是十几架,一整个编队!”
他下意识地抓紧手中的钢盔,眼神不停得扫向天空,似乎非常害怕。
楚云飞仰头望去,手搭在望远镜上。
目光首首盯着北方,眉头深锁,脸上的肌肉绷紧得像拉满的弓弦。
他没说话,却站得笔首,那副姿态本身就透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凝重。
远处的天空渐渐浮现出一个个暗色轮廓,是日军九六式攻击机特有的机身线条,在清晨的微光中若隐若现。
每一架飞机都像是一个悬在空中的炸弹,虽然尚未俯冲,却己令人呼吸一滞。
韩烈摘下帽子,用手背擦了擦额角的汗,他抬头望了一眼天边,又默默低头扣紧了大衣前襟。
李云龙站在其身后,没说一句话,只是眉头越皱越深。
他嘴角紧闭,目光如刀,死死盯着那一串飞行中的黑影,一手缓缓抚过腰间的望远镜,但始终没拿起来。
孔捷站在他身侧,眼神沉冷,像是在确认什么。
忽然,他的声音低沉且沙哑道:“的确是一整支飞行编队,应该有中队的规模。”
丁伟站在高地的最边缘,咬着牙,盯着越来越近的机影。
面色阴沉,双眼如钉子般钉在空中,语气低得几乎听不见:“太城县,果然不是想打就能打的!小鬼子的反应很大!连一整支飞行中队都派来了!这可是日军用在大型会战的底牌!”
风呼呼得吹来,犹如被发动机搅过的气浪,令人心颤。
数秒后,邢志国果断下令。
命令所有61-K 37毫米高炮抬高射角,瞄准正北方向,准备炮击日军战机!
指令迅速传达到前线。
原本部署在阵地后方的高射炮部队立刻开始行动。
炮手、装填手、瞄准手迅速归位,整个炮兵部队如被扭紧的齿轮系统骤然启动,无人迟疑。
37毫米高炮的炮管在液压托架的调控下缓缓上扬,角度从水平扫射状态调整至对空姿态,列阵式排列在阵地后方。
三脚底座压实地基,弹箱开启,弹鼓被快速推入供弹槽,炮手目光紧贴光学瞄具,微调标尺,锁定方位。
数名通信兵展开信号旗与有线话筒,迅速完成高炮阵地与前沿观察点、测距阵地的同步联络。
前沿观察哨己开始测定目标高度与速度参数,数据被一条条写入射表,传送至各炮位指挥组。
八路军防空阵列,很快在阵地中铺开,布局分层交叉,呈伞状包围城南空域。
战士们将一枚枚曳光高爆弹,填装进炮膛里,己然一副严阵以待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