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才是真正的赌局。”
慕云看着她眼中燃起的斗志，忽然想起那个在青岚山偷摘灵果的小丫头，明明被护山大阵电得头发倒竖，却还举着果子冲他做鬼脸，忍不住笑了。
他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低头抵着她光洁的额头：“不过这次，我们有九宫诀，有罗盘，还有——”
“还有我这根味道很像当年那家伙的皮鞭。”
林深见害羞地推开了他，甩了个鞭花，银线咒印虽然断裂，皮鞭却比之前更亮几分，
“走啦，先去冰原抢珠子，再回来找那位混沌大爷算算账——顺便问问他，当年到底把你师父的酒壶藏哪儿了！”
说完，她主动牵起了慕云的手，“等这里的事结束了，我们应该就能回到我们原来的时空了吧！”
“嗯，会的！”
慕云侧头看着俏皮自信的她，心中荡起一阵喜悦，同时也有点小遗憾——
只可惜，这小丫头对他们相识相爱的过往，一点也不记得了。
不过，这样也好，他可以在她心中重新建立崭新的形象。
毕竟每一世，他们之间也都会有或多或少不愉快的回忆，忘了也好。
如此一想，他心中的那点遗憾便消散了，忍不住轻笑一声：
“嗯，走吧。了结这里的事，我们就可以回去继续寻找乾坤镜和太极尺了。
那里，还有一个上古封印等着我们去解……”
“嗯，留给我们的时间，确实不多了。”
两人相携而去，而在他们身后，九宫祭坛的石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每一根都离地面更近几分。
祭坛中央，混沌之主望着掌心的混沌珠残影，忽然低笑出声：
“老东西，你终究还是把最像你的那个小丫头，推进了这盘死局。不过没关系——”
他看向天际线处的七彩流光，眼中泛起血色涟漪，
“这一次，混沌的棋盘上，执子的人……是我！”
——
青鸾族
冰原的寒风像刀子般刮过面甲，林深见握着罗盘的指尖几乎冻僵。
星轨罗盘的指针正疯狂旋转，在极北之地画出诡异的螺旋轨迹——那是冻魂珠的警示。
“青鸾族的结界到了。”
慕云突然按住她的肩，指尖在雪地上勾勒出半透明的星图。
冰晶组成的凤凰虚影从雪下升起，尾羽扫过之处，漫天风雪竟凝固成悬浮的冰晶蝴蝶。
结界内，银蓝色的建筑群在极光下流转，形如展翅的巨鸟。
中央祭坛上，首径丈许的冰球悬浮半空，里面封印着闪烁蓝光的冻魂珠。
而在冰球周围，跪坐着十二名青鸾族祭司。
他们的羽冠上凝结着冰晶，胸口纹着与混沌珠相同的倒芒星印记。
“他们被侵蚀了。”
慕云的星图玉简泛起红光，“混沌的气息从祭坛底部渗出，看来九黎盟的人早就渗透到这里。”
话音未落，最近的祭司突然抬头。
他的眼瞳完全被冰蓝色覆盖。
他突然抬手一挥，冻结的蝴蝶骤然碎裂，化作千万片冰刃射来。
林深见本能地甩出皮鞭，银线咒印与冰刃相撞，竟激起串串冰火花——
那是混沌之力与时间之力的对冲。
“退到星图范围！”
慕云将玉简抛向空中，星图在两人头顶展开成半球形结界。
冰刃撞击结界的瞬间，祭坛底部传来石块开裂的声响，九道锁链从冰层下破土而出，链头缠绕着半截腐烂的羽翅——正是青鸾族族长的信物。
“冻魂珠被污染了！”
林深见看清冰球内的景象：原本纯净的蓝光中，竟缠绕着细如发丝的黑雾。
那些黑雾正顺着祭司们的指尖渗入冰球，将咒印逐渐染成深灰。
“必须在珠子彻底混沌化前剥离污染！”
慕云突然抛出罗盘，星轨在冰球表面投射出九宫方位，“用《混沌九宫诀》的‘离火阵’，烧掉那些黑雾！”
林深见闭目凝神，皮鞭在掌心化作银刃。
记忆中师父严厉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离火需借本命精血，小丫头，疼了就喊师父。”
她咬唇一笑，指尖在刃口划出伤口，鲜血滴在银刃上的瞬间，刃身燃起青色火焰。
“离火·破！”
银刃劈开结界的刹那，青色火焰如活物般扑向冰球。
被黑雾侵蚀的祭司们发出尖啸，羽冠上的冰晶纷纷崩裂，露出底下爬满咒印的皮肤。
最中央的祭司突然站起，背后竟长出半透明的翅膀，爪子上抓着正在融化的冻魂珠——
珠子表面的咒印，与林深见颈间吊坠一模一样。
“你是那老东西的徒弟？”
祭司的声音像冰块摩擦，“当年他用离火阵烧了我半片羽翼，现在轮到你——”
话音未落，慕云的星箭己穿透他的手腕。
冻魂珠坠落的瞬间，林深见扑身接住，却感觉掌心传来刺骨的灼痛。
珠子表面的黑雾正顺着她的伤口蔓延，眼前突然闪过零碎的画面：
师父浑身是血地跪在祭坛前，混沌之主的指尖按在他心口，
而年幼的慕云正躲在石柱后，眼中满是泪水。
“深见！”
慕云的声音惊醒了她。
冻魂珠在她掌心渐渐恢复纯净，那些黑雾竟被她的血液净化，在蓝光中化作点点金粉。
青鸾族祭司们纷纷倒地，羽冠上的倒芒星印记消失，露出原本的凤凰图腾。
“谢谢你们……”
最年长的祭司挣扎着起身，“三百年前，九黎盟的人用我们族长的羽翼要挟，逼我们用冻魂珠滋养混沌的种子。
刚才那些黑雾，其实是你师父当年留下的离火残魂——他早就在珠子里设了结界。”
林深见愣住了。
她摸着吊坠上的咒印，突然想起师父临终前的血书：“若见混沌睁眼，便将银线咒印刺入他心口——然后，替为师说声抱歉。”
原来那咒印不是封印，而是钥匙，是师父用自己的骨血为她铺路的最后一道防线。
“慕云，你早就知道这一切对不对？”
她转身看向正凝视冻魂珠的男子，“之前在诊室里，你不是偶然遇见我，而是特意来找我的，对不对？”
慕云的指尖在罗盘上停顿半拍，星图玉简上闪过他们幼时的画面：
5岁的林深见举着偷摘的灵果冲他笑，而6岁的自己正捂着被护山大阵电焦的头发，无奈地叹气。
“师父怕混沌之主盯上你，把你的部分记忆封在了冻魂珠里。”
他轻声说道，“当年他用离火阵自毁元婴，就是为了在七颗珠子里种下解封的契机。而我……”
他突然转身指向冰原深处，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一座悬浮的冰山。
冰山的冰层中封印着无数发光的锁链，每一道锁链上都刻着《混沌九宫诀》的残页。
“我是当年被师父救下的九黎盟盟主慕青山之子。”
慕云的声音低沉，记忆有点混乱，
“当年，九黎盟内乱，奸人杀了我全家，却把我丢进青岚山，想让师父亲手培养出背叛他的棋子。
师父深知奸人的计谋，却心疼我的身世，并没有杀我，反而教我星图术，传我武艺岐黄术等，让我成为你的守护者。”
“所以说，你还是我的师兄？”
林深见望着他眼中的痛楚，突然感到颈间吊坠的重量，原来是那么沉重。
原来师父的“抱歉”，是抱歉让她卷入这场跨越三百年的赌局。
而慕云的“隐瞒”，是害怕她知道真相后，会像师父当年那样，用自己的生命为他报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