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老林,瘴气如蟒。
秦望踩着腐叶穿行,腕上青铜铃忽震,惊起满树尸鸦。鸦羽纷落处,泥径显出古怪印记——非蹄非爪,似人指沾血爬行所留。
“青蚨血印...”她捻起染血的碎布,布纹是湘西失传的“赶阴符”,“有人故意引我来。”
密林深处传来铁链拖地声。循声见九具无头尸拖棺而行,棺椁裹着浸血草席,席角坠着青铜铃。秦望以雷击木杖挑开草席,悚然见棺面阴刻三头尸佛,佛眼嵌着人牙,齿缝缠满血蛊丝。
“姑娘...要搭阴车么?”
沙哑声从树冠传来。抬头见黑袍人倒悬枝头,面覆傩面,腰间坠着串人指骨。骨节碰撞声里,尸群突然停步,齐刷刷“望”向她——它们脖颈断口处,竟钻出花蕊状的肉须!
秦望甩出五帝钱布阵,铜钱触尸即燃。黑袍人狂笑,傩面裂缝迸出青烟:“灵姬娘娘等你多时了!”
棺盖轰然炸裂,跳出具生满绿毛的荫尸。尸身胸腹透明,可见腔内盘着条双头尸蛟,蛟首各戴半面青铜鬼面。荫尸喉中发出铁器摩擦声:“交出...傩神眼...”
林间突降血雨,秦望退至古槐后。树皮剥落处露出张人面瘿,瘿瘤裂开,吐出团青蚨虫。虫群凝成箭头,首指北方——那里矗立着座歪斜的尸骨塔,塔顶悬着青铜鬼门!
尸骨塔下,荒村死寂。
秦望推开客栈腐门,蛛网簌簌而落。堂内八仙桌摆着冷酒,酒中泡着人眼珠;梁上悬着七盏白骨灯,灯油泛着尸臭。柜台后站着纸扎掌柜,腮涂朱红,手中算盘珠竟是孩童腕骨。
“天字房...留了热水...”掌柜脖颈扭转180度,纸舌舔过算盘。
二楼长廊尽头的房门无风自开,铜盆盛着猩红液体。秦望以银簪试毒,簪头瞬间乌黑——竟是掺杂尸毒的鸩酒!
镜中忽现人影:苗疆少女银饰叮当,正以血饲蛊。蛊虫破镜而出,少女残影急道:“快走!这是九阴尸阵的阵眼!”话音未落,纸掌柜突然自燃,灰烬中爬出百足尸蜈!
尸蜈喷毒腐蚀地板,秦望坠入地窖。
窖中堆满陶瓮,瓮口封着人皮。捅破一瓮,腐液里泡着具蜷缩女尸,女尸怀中紧抱青铜匣,匣面刻“巫咸”古篆。
“别碰!”苗疆少女从暗门闪出,银刀斩断尸蜈,“我是鬼师阿箬,追查尸塔三月有余。”她掀开女尸面皮,露出内部玉质骨骼:“这些是养阴兵的人俑,客栈掌柜用活人浇灌...”
地窖突然震颤,陶瓮接连爆裂。尸液汇聚成河,河中浮出青铜鬼面。阿箬脸色煞白:“他醒了...尸塔里的那位...”
尸塔共九层,层叠人颅为砖。
秦望随阿箬攀至第三层,见壁上悬着具“活尸壁画”——数百具半腐尸身嵌于墙内,手脚相连成诡异阵法。阵眼处跪着无皮尸,脊椎刻满殄文:“以千尸养一气,可通幽冥。”
第五层传来木鱼声,登之骇然:九名老僧围坐念经,后脑皆裂开,腔内坐着青铜小人。小人手持法器,法器末端连着血蛊丝,丝线首通塔顶。
“这是‘九子噬佛阵’!”阿箬银刀劈向血丝,“塔顶在炼尸仙!”
刀锋未落,老僧突然睁眼,佛珠化作骨链缠来。秦望以雷击木钉穿其天灵,颅中钻出尸鳖群,鳖背皆浮傩面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