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民街三号的院门半掩，露出里面荒芜的空场。
陈天醒踩着院中交错的车辙印，泥泞里嵌着几片枯叶，显然许久无人打理。
汪灵融站在院墙边，踢了踢半埋在土里的碎瓦："这地方怕是废弃半年有余。"
“走吧”，两人白跑一趟，线索又断了。
回到店里，陈天醒从钱袋里倒出几十枚铜钱，叮当落在方路掌心："你娘寿辰，拿去添个荤腥。"
"东家！"方路慌忙将钱推回，指节因用力泛起青白，"这...这比一个月工钱还多，使不得使不得..."
“这是命令。”陈天醒故意将"命令"二字咬得极重，指尖在账本上划出刺耳声响，“你们别忘了，协议第三条写的是‘完成领导安排的其他工作’，给长辈添寿礼，也是考核项目，明白吗？”
“...明白”，方路的喉结滚动两下，指尖在铜钱上蹭出细响："那...小的这就去。"
陈天醒望着方路远去的背影，将账本往身后一藏，那里正躺着吴婶菜店的送货单。
......
院里的大黄从柴房窜出，迎接三人下工回家，嘴里还叼着个青瓷瓶。
陈天醒一眼认出这是山洞里的战利品。
他忙蹲下身，指尖刚触到冰凉的瓷壁，汪灵融却像只窜出的狸花猫般扑来。
"这是什么好玩意？"她夺过瓶子晃了晃，铜钱般的声响惊得大黄炸毛。
汪灵融凑近瓶口，鼻尖几乎要碰到釉面，"苦杏仁味？莫非是腌菜铺的秘方？"
姚忙有些好奇，接过瓶子，闻了闻，"东家，这..."他突然顿住，指尖在瓶口轻叩，"这是'宫廷逍遥丸'。"
他眼底闪过异样的光，"原是活血化瘀的，后来道皇加了密药，据说..."他压低声音，"只要有一口气在，就能续命。"
说着，又把瓶子递回来，“现在这个有价无市，我也只是见过道皇拿出来过，天醒兄家里怎么会有这个？”
“前些日子去采集，跑到黑牢山捡到的。”陈天醒随便编了个谎，“进屋说。”
"啊，"姚忙的瞳孔突然收缩，像是被瓷瓶反光刺到，"黑牢山确实..."他咽了口唾沫，"确实有宝贝。"
他突然凑近，"天醒兄可知，那李子..."
堂屋的烛火在青瓷灯盏里摇曳，映着陈天醒眼底的血丝，"就是你说即将一品的那个？"
“就是他。”姚忙喝了口汪灵融倒的水，继续说道：“上次跟你说到他突然暴毙是吧，后面其实还有一段故事。”
“就说他暴毙的时候，身体里凝结出九颗魄珠，一瞬间飞向大陆的不同地方，这些年大家一首在找。”
"魄珠..."汪灵融也是第一次听说，于是凑近些仔细听。
“像珍珠一样，具体有什么用嘛...”姚忙挠了挠下巴，“我也不清楚，但是我看书中所说，魄珠可以洗魄，可以和灵兽签契约，可以快速恢复等等。”
“其他书上又说可以升一品，又说集齐了天下无敌，反正传的是越来越邪乎。”
“距现在700多年了吧，只听说爱国国君和明国国君那里有一颗，其他的还不知道在哪里。”
“而且，你们想要的话，鹏远街三号就有卖的，三铜币一颗，管够。”
陈天醒望着瓶中幽光，突然笑出声来："那明日..."他故意停顿，"买几颗玩玩？"
"我要！"汪灵融突然蹦起来，"我要串成手链！"
"好！"陈天醒将瓷瓶往桌上重重一放，裂纹在釉面绽开，"一人一串，我请客！”
......
主城区，治安官统领宅院。
王发明正躬身站在统领的书房外，檀香混着腐败的葡萄甜腥在鼻尖萦绕，他望着案几上那串暗红的葡萄，突然想起前日装在车里的"货物"。
"车己交接。"他第三次重复这句话，喉结在昏暗中微微颤动，"秦朗说...会妥善处理。"
“嗯”，统领并没有很在意车的事情，抓起一串葡萄，“刘志失踪了，你谈谈你的看法？”脸上没有表情，仿佛这事跟自己无关，
刘志...前天晚上和我一起把人装在车上的那个差役。
王发明眯了眯眼，这统领怎么什么都来问我，一点决策力都没有。
“您是觉得他逃了？”在统领没表态之前，自己尽量还是多问为妙。
“逃不了。”统领的笑声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是他妻子来报的案，说刘志一天没回家。”
“您是担心他被人杀害了？”王发明咽了口唾沫，指尖在袖中掐出青白，“敢在道国杀治安司的人...”
“对，总共不会超过二十个。”统领将葡萄梗甩在奏折上。
你是牙膏嘛，说一句吐一句，王发明心里吐槽，表面却装作一副鞠躬尽瘁的样子，“属下这就去调查一下刘志最近是不是有得罪人。”
“他妻子说了，没有。”
跟你说话真累呀，王发明又感觉到了似曾相识的无力感，“那属下去看看他最近去过哪里。”
“他妻子说这几天他都很正常，我也排查过了，只有前天他有外出，回来还换了件衣服，从这查吧。”
“是。”你总算给出方向了，王发明抹了把汗，退了出去。
朝阳刚爬上商会的"商"字旗，陈天醒就攥着那串青瓷瓶往鹏远街赶。
他故意在人群里转了三圈，才摸进那间挂着"魄珠堂"幌子的黑店。
掌柜的黄牙在晨光下泛着诡异的白，将几颗珍珠似的魄珠倒进粗瓷碗。
"一铜币一颗，保真。"掌柜的指尖沾着油污，"要验？"他故意将"验"字咬得极重。
嘁~这魄珠哪有真的。陈天醒心里腹诽。
摸出铜钱，指尖在碗沿轻叩："给我挑几颗成色好的。"
"成色好？"掌柜的突然笑出满口黄牙，"这可是道皇亲封的'保真'店铺。"
他突然凑近，腐臭的酒气扑面而来，"要刻记号？"
"不用。"陈天醒将铜钱往桌上一砸，故意让一枚滑进掌柜的袖口，"我要的是...特别的。"
掌柜的突然眯起眼睛，他从柜台下摸出个小布包，"啪"地抖在桌上，那几颗魄珠比之前的更亮些，成色更好。
"这..."陈天醒装作惊讶，"这可是..."
"这是..."掌柜的突然阴笑，"这是从黑牢山捡的。"他将布包往陈天醒怀里一塞，"三铜币，不要对外说。"
陈天醒揣着布包退到街角，将李子给的那颗做了记号，穿在一起。
盯着那几串看了看，要不是知道原本那颗的样子，还真是看不出来。
正要转身，突然被人猛地拽住袖子。
汪灵融眼神慌乱，像是被惊了的狸花猫："快走！方路...方路出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