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邪的陈天醒又把汪灵融叫来,“测一测咱俩在一起的危险系数。”他强迫自己露出笑容,手指却在盒盖上掐出青白。
汪灵融突然轻笑:"你当这是腌菜铺的算卦摊?"她指尖划过盒面,铜锈簌簌落在青砖上,"而且..."话音未落,竹签己"啪嗒"坠地。
还是大凶!
陈天醒盯着那截漆黑竹签,喉间发紧,“我得死,你也得跟我一起死?”
"你这签准是坏了!"汪灵融跺着脚凑近,捡起地上的竹签。
她抬头,却在瞥见陈天醒眼底的水光时顿住。
王瑞娟端着茶盘进来时,正看见儿子蜷在窗边数青砖上的铜锈。"娘,给你测明日运势。"陈天醒将算命盒塞进她手中,"放松了摇这个。"
老妇人布满皱纹的手突然顿住。她望着掉出的竹签,眼底闪过一丝异样:“平”,也就是不好也不坏。
烛火在青瓷灯盏里摇曳,将陈天醒眉间蹙起的川字映在墙上。
陈天醒看着结果,运势是准的,那就只能是有很大的危险。
他怕自己连累汪灵融,于是说道。“要不,你走?”
“我不,除非你把我那一分股份还给我。”汪灵融气呼呼地坐了下来,裙摆扫落几片铜锈。
陈天醒继续道:“咱俩只签了一份契约,赌约不作数。”
“那我更不能走了,”汪灵融眼珠一转,“我走了你就没人保护了,多可怜啊...”她故意拖长尾音,指尖却在桌底掐住陈天醒的手腕。
“就是就是,”王瑞娟突然将茶盏重重放在桌上,“咱家现在条件好了,多添个闺女也不碍事。"
又来了...还是想撮合我们俩呗。
陈天醒看着窗外飘落的槐花,终于忍不住揉了揉发酸的眉心。
烛火在他眼底投下摇曳的影,仿佛那支"大凶"的竹签仍在眼前晃动。
最终,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选择沉默。
早上去店铺的路上,陈天醒忽然停住脚步。他望着前方垂首而立的姚忙,袖口沾着的露水在晨光里闪着细碎银光:"昨天...可曾见着什么人?"
姚忙的耳尖蓦地泛红,,“是...是我不对,我保证以后再不开小差了。”
"闭嘴。"陈天醒抬手拦住还想认错的少年,眉间却皱得更深。“我是想问你,那个差役的事。”
“他能有什么事?一个治安所的差役而己。”姚忙不知是真傻还是在装傻。
“你跟他废话那么多干啥?”汪灵融突然冷笑,她猛地攥住姚忙的衣领。“我就问你,他是你什么人?他见你的时候鬼鬼祟祟的是为什么?不说我就打死你!”
“哎哎哎,不至于不至于。”陈天醒连忙拦住,接着又对姚忙说道:“事关机密,我不能告诉你原因,但我希望你能说实话。”
姚忙退后两步,像是受惊的兔子,喉结滚动两下,忽然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他不过是帮我当玉佩的朋友。"
说到这,他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我前两天跟我爹闹翻了,那些朋友一个个的都要跟我划清界限,只有天醒兄愿意收留我。”
“投奔你之前,我没钱花了,就让他去帮我把玉佩当了。”说着又看了汪灵融一眼,“至于他为什么鬼鬼祟祟,可能是不想让我那些朋友知道他跟我有来往吧,可能是怕被穿小鞋。”
“那你知道他另外的身份吗?”
“一个差役能有什么身份?”姚忙摇摇头,“我不知道。”
到这线索又断了,接下来就只去别的地方看看有什么线索。
腌菜店的咸香裹着晨风扑面而来,方路站在成排的陶瓮前,手指无意识地着粗布衣襟上的补丁。他望着陈天醒的背影,喉结滚动两下,终于鼓起勇气凑近柜台:"东家...我想和姚忙换班。"
陈天醒正擦拭着柜台上的账本,笔尖在"活根草"的条目上顿了顿。"为何?"
"明天...是我娘的寿辰。"方路的耳尖泛红,像是被腌菜坛子的热气熏得。
"哦。"陈天醒笔尖一顿,墨汁在账本上晕开一小片,"那便换吧。"
"没问题。"姚忙突然从柜台后转出来,袖口还沾着未擦净的盐粒,"我今晚正好要去城南看..."他突然噤声,目光掠过汪灵融的身影。
早上的事情还让他有阴影。
“那就这么说定了。”
看着店里也没什么事,陈天醒准备带着汪灵融继续调查。
店外的槐树突然沙沙作响,陈天醒转身时,正撞见汪灵融将一枚铜钱抛进乞丐的陶碗。她发间的银铃轻响,目光却凝在胡壮身上。
"陈老板,"胡壮挤进门槛时带起一阵腌菜香味,"会长等了半个时辰。"他刻意将"半个时辰"咬得极重,"说是有要事相商。"
陈天醒不动声色地将汪灵融往阴影里拉了拉。他望着少年们收拾货架的身影,突然低声道:"你先去医馆问问活根草的用法,再去吴婶菜店看看,小心点,别被人发现。"
转身时,他对着胡壮露出招牌式的笑:"劳烦带路。"
陈天醒跟着胡壮穿过雕花月洞门时,正撞见对方搓着生满老茧的拇指。这粗布出身的商会打手,此刻却挺着肚子走在青砖路上,倒有几分滑稽。
"冯会长就是看上了我这明国九品魄晶的实力..."胡壮突然停下脚步,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搓了搓耳朵,"不吹牛的说,在整个道国面对面能打赢我的不超过20个。"
"会长出什么国呀,道国在外面都被人看不起,他天天在家晒太阳。"他又往前走了两步,粗布鞋踩碎了墙根的青苔,"别看他老笑呵呵的,他那是笑面虎,继承了他爹的性格。"
陈天醒不动声色地应和着。
这胡壮的嘴比腌菜坛子还咸,也幸亏路程短,如果够长,陈天醒甚至能从他口中得知这商会的发家史。
主厅的檀香混着陈年普洱的气息扑面而来,冯会长正倚在紫檀圈椅上,绣着"商"字的锦袍下摆压着半卷账本。
他抬手示意陈天醒落座时,腕间翡翠镯子磕在茶盏上,发出清脆的响。
"老弟,哥哥刚给你接了笔大订单..."冯会长捧着茶盏,笑呵呵地说道:“算下来你那腌菜能三分钱一份,稳赚不赔的买卖,接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