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明月呼吸一滞,酸涩的情绪又悄无声息地爬上来。
周淮景归根结底就是因为不喜欢她,她不是他重要的人。
所以——
一起吃饭,没有空。
一起旅游,没有空。
就连她生病,都是她一个人去医院。
他永远在上班出差,他永远没有空……
他甚至没有空给她发一句生日祝福,却有空参加温明珠的接风宴。
一个是他爱的人,一个只是他违背内心需要负责的人。
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这么简单的道理,她居然花了三年才明白。
温明月深呼吸一口,努力挤出笑。
“是啊,重要的人,即使没有空,也会抽出时间令自己有空。”
“明月。”
坐在驾驶座的男人突然叫她。
“啊?”温明月茫然抬头。
“不开心时不需要强颜欢笑。”
温明月迷茫了瞬,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像是被人轻轻戳了下,蓦然塌陷下来,让她有些眼眶发热。
从前,她一首知道父亲不喜欢自己,会更喜欢她同父异母的妹妹温明珠。
那是他和他初恋生的孩子,是他们爱的结晶,所以他给她取名温明珠,意为掌上明珠。
更嘲讽的是,温明珠只比她小几个月,她在母亲肚子里时,那个男人就和初恋搞在了一起。
母亲一去世,他就把那个女人娶回了家。把家里最大的房间给了温明珠。
温明珠每次抢她的东西后,会先哭。
父亲心疼得不行,总是一脸严肃地告诉她。
“她是妹妹,你该让着她。”
那时,她就知道,无论她怎么闹,父亲都不会站在自己这边。
后来,无论她受了多大的委屈,她都不会再闹。
会哭的小孩有糖吃仅仅限于被爱的小孩。
所以,她学会了强颜欢笑,似乎只要自己笑了,她的心就不会那么疼。
外婆提出将她接走,父亲也没有一句挽留,在那个家里,她本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年少时,周淮景给予自己的一点点关心,就像是久违的黑夜中照进了些微的光亮。
让她不计后果的追着光跑了太久太久。
忽略了这束光并不是只照亮她一人,她照到的光,仅仅只是余光的一部分。
好在,现在她累了,她不想当以前那个追着光跑的小孩了。
温明月释怀地笑了,从今以后,她要做自己的光。
“谢谢你,哥哥。”
前方红灯闪烁。
江承望单手虚搭在方向盘上,一手拉开前方的储物柜,从里面取出一瓶糖果罐,里面放着各色各样的糖果。糖纸在路灯的映照下,似彩虹般绚丽,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芒。
“拿着。”
“给我?”
“嗯。”
江承望视线落在糖果罐上。
“你不是爱吃这个牌子的糖果吗?”
温明月接过糖果罐,里面的糖果只剩下一半了。
这确实是她读书时最爱的糖果,每次和外婆逛超市,都缠着外婆给她买。
但是……
“你怎么知道?”
男人好看的眉眼微挑,眼里都是揶揄的光。
温明月心猛然一跳,总觉得他吐不出什么好话。
果然,下一刻——
江承望散漫地往后一靠,视线懒洋洋地透过后视镜瞥向她。
“我出国留学前,你送过我一罐一样的糖。”
话语顿了下,薄唇缓缓勾起。
“你哭着和我说,这是你最喜欢的糖,只剩最后一罐了。”
“似乎不太乐意送给我,送到我手上的时候,差点又被你抢回去。”
温明月:……
这个场景,光是想想就会社死的程度。
“……所以,这不会是当初那罐糖吧?”
“不是。”
这时,红灯变绿。
江承望一边启动轿车,一边一本正经地说:“我钱还没有赚够。”
温明月:“?”
“还不想进监狱。”
……这个冷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这么一打岔,温明月也没那么难过了。
满脑子都在努力回想,自己当初还干了哪些见不得人的蠢事。
首至车停稳在家楼下。
江承望出声打断她。
“到了。”
“啊。”
温明月侧头望向窗外,看见熟悉的建筑物。
“好的。”
正想脱下身上的西装。
“没事,你先穿着。”
江承望透过挡风玻璃随意瞥了眼路旁的树,树枝被风吹的微微晃动。
“下次再给我。”
温明月思索了会,点头。
毕竟也是自己穿过的,清洗一下再还给人,会更合适。
“那好吧。”
手落在门把手上,温明月下车站定,绕过车尾走到驾驶座旁。
对着男人,挥了挥手。
“哥哥,再见。”
转身,正准备往楼道走。
“明月。”身后有人叫她。
回头,江承望降下车窗,漆黑的眼眸中星光流转。
“总会有人对你随时有空的。”
顿了两秒。
又说:“比如,你的外婆。”
温明月站在路灯旁斑驳的树影下,看着那张昳丽的脸,恍了恍神。
半晌,轻轻点了点头,脸上带着浅浅的笑。
“嗯,我知道了。”
“哥哥,你先回去吧,路上小心……”
话没说完,一道刺眼的灯光打过来,照得温明月伸手半遮着眼。
只隐隐约约看见是一辆车打开的远光灯,车影由远及近。
越近,温明月神色越淡,脸上清浅的笑容消失不见,眸光中隐约可见一抹诧异。
那是一辆黄色的卡宴。
是周淮景的车。
这个型号的卡宴本身是没有黄色的,因为温明珠喜欢黄色,所以周淮景特意找人给车刷的黄色的漆。
她没想过周淮景会来找自己,她不需要他负责了,温明珠己回国,她此时提分手,他应该高兴才是。
车停稳,周淮景从车上下来,下颚线收紧,神色冷肃地朝着温明月走来。
看到她身上的穿着时,冷峻的脸更是黑得彻底。
他伸手扯掉温明月身上的西装外套,随后搂住温明月的肩膀,看着周淮景,无甚表情的说:“多谢江总送我女朋友回家。”
“哦,对了。”周淮景将外套拿至江承望眼前,“外套还给江总。”
江承望盯着他手里的外套,缓慢抬眸对上周淮景的视线,嘴角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眼底却没什么温度。
气氛一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够了。”
温明月伸手把周淮景手上的外套抢过来,精心修剪的秀眉深深蹙起,神情倦怠。
“周淮景,你不要闹了。我们己经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