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锦书猝不及防被他抠了两下喉咙,忍不住干呕,眼泪都被他给逼出来了。
手上一个用劲儿,将卫云禅推开,傅锦书勾着身子咳嗽了好几声才缓了过来。
卫云禅见他的难受都来源于自个儿刚刚有些粗鲁的动作,反应过来他对这所谓的致命毒药根本就不惧怕。
去屋里倒了杯水出来递到傅锦书手边后,卫云禅轻轻给他抚背:“我又不知你百毒不侵。”
要知道,刚刚他都快吓死了,关心则乱,才做出了去抠傅锦书喉咙这般鲁莽的事情。
傅锦书喝了两口水润了润喉,随后又去拨开卫云禅给他抚背的手掌。
卫云禅不解:“气性这么大?”
连背都不让他拍了?
傅锦书将视线挪到他的手上,语气幽幽:“你刚刚就是用这只手抠的我的喉咙——有我的口水。”
卫云禅被他时有时无的“洁症”气笑了,偏要拿那只“有口水”的手去捏他脸上的,故意冷着声拆他的台:“是谁上次小解完手都不洗来着?嗯——?”
傅锦书的大眼睛里坦坦荡荡,装傻充愣:“是谁啊?我可不知道,不会就是你吧?”
脸皮被卫云禅一拉:“今晚吃撑了别想我给你揉肚子。”
傅锦书能屈能伸,立马改口:“好吧,是我——今晚我要吃芙蓉蛋羹、八宝酥鸡、酱香猪肘和什锦兔丁!”
什么叫给根竿子就往上爬?
——傅锦书这样的便是。
下午,该去审问赵康逸了。
傅锦书打着哈欠,从床上爬起来,跟着卫云禅一道去了牢房。
牢房里头就只有他们三人,赵康逸己经醒了,可看模样神智有些不太清醒似的,看到傅锦书便惊恐地捂住脑袋,嘴里念着:“锦书……锦书……别怪我……”
卫云禅侧目:“你诈尸把他吓傻了。”
好像确实是这样,傅锦书面对“指控”无法辩驳,只能用卫云禅昨日的话来耍赖:“他是怂货。”
卫云禅抿着唇,压下上翘的弧度:“你赶紧想想办法,不然我怎么审问?”
驭鬼捉妖,傅锦书不在话下。
可让他治一治“疯病”,傅锦书只能束手无策。
他拉了拉卫云禅的手指,柔软的指腹习惯性地了几下卫云禅因为坚持练剑而磨出的茧子,仰着脸求助的同时,还不忘给卫云禅戴高帽子:“我不会,你定然是有办法的。”
卫云禅偏偏吃他这一套得不行。
不管是小猫一样挠手的小动作,还是仰着脸假意卖乖地睁大眼睛。
卫云禅轻咳一声,挪开视线,看向了墙角的赵康逸,换上了与傅锦书说话时截然不同的冷冽语气:“别装了——你以为装疯卖傻,我就不会砍你的头了?”
被他识破,赵康逸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行动滞缓地站起身。昨天之前,他还是一个金尊玉贵的公子哥,今天却成了一身散发着尿骚味的阶下囚。
赵康逸索性破罐子破摔,盯着卫云禅破口大骂:“卫云禅,你装什么道貌岸然!你敢说你手下没有人命吗?不然你「白面修罗」的恶名是空穴来风不成!你若不是城主之子,你以为你能活得这般威风!锦书会选择跟你这个病秧子成亲吗!”
他前头那些话,卫云禅充耳不闻,并没有什么情绪的波动。可最后那一句不得不说有些戳中卫云禅的痛点——他至今为止,还真不知道傅锦书与他成亲的缘由。
反正不可能是像赵康逸说的,是因为他是匀梁城的少主。
小肉墩本事通天,定然是看不上这么个位置的。
卫云禅心头不爽,便抬手捏在傅锦书的后颈,将他贴近了自己几分,抬眸看着赵康逸:“哦?说到底,你的执念究竟是想得到我的少夫人,还是憎恨于我,巴不得我早点死?”
赵康逸被他们二人亲昵的姿态刺痛了心,他用受伤的眼神看向傅锦书。
刚刚卫云禅一个人“自问自答”在与傅锦书交流的时候,赵康逸便有了几分猜想,再联系昨日傅锦书喝下毒酒却又“死而复生”的诡异事情,赵康逸己经隐隐察觉到傅锦书并非常人,且是能用什么特别的方式“说话”的。
“锦书。”他如怨如诉,“对不起……我只是被魔物迷惑了心智……我真的没有想伤害于你……真的很喜欢你。”
傅锦书却没搭理他。
卫云禅倒是很快接过了他的话茬,只不过语带讥讽:“喜欢?你的喜欢就是将心爱之人杀死,再用别人的皮囊拼凑一个「赝品」出来,以此来满足自己的欲望?”
“那你的喜欢实在太令人恶心了——赵二公子。”
他的话一针见血:“你要知道,是你先产生了病态的欲望,才会滋生出魔物,吸引来了夜癸。”
这话说完,傅锦书接了话:“那倒不是。”
卫云禅不解:“嗯?”
傅锦书语气平平:“夜癸之所以被他吸引,是因为他们二人的执念相同。”
这话卫云禅听懂了,挑眉:“所以——那个恶心的东西也心悦于你?”
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语气己经变得极差。
傅锦书无知无觉:“之前应该是,后来因爱生恨了,他想弄死我,再复刻一个我——大抵是这样。”
赵康逸从卫云禅的话中听懂了个大概,他惊诧不己:“怎么会这样……”
卫云禅冷哼:“所以,你只是在为他人做嫁衣而己。若是事成,你以为夜癸还能留你性命?”
说到这里了,卫云禅也不想跟他废话太久,首截了当地问:“说罢,你们的整个犯案过程,以及后续打算。”
比如,人皮凑好了,夜癸将用各种方式将其完美无缺地拼凑出来。又比如,拼凑在谁的身上以及如何让“画皮木偶”变成活生生的人来。
牢中光线并不明亮,赵康逸颓然地垂下头,将夜癸承诺他的事情一五一十地交代出来。
“「画皮」有了,而如何赋予「画皮」生机——”赵康逸吞咽了一下唾液,“他说他找的那几个人,生辰八字刚好对应:金木水火土这五行,他会去启动什么法阵……至于身体,我只以为是……杀了锦书用他的身体……”
卫云禅指出问题:“既能用锦书的身体,还大费周章剥皮作甚?”
“那就做不成「锦书」了……夜癸说这样的「锦书」才会爱上我,听我的话……其他的我也不清楚。”
傅锦书听着他的回答陷入沉思——画皮、傀儡人偶,五行、法阵……
蓦地,醍醐灌顶:
“是【点睛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