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他怎么也想不到这张纸，能要了他家老子的命。
“怎么，堂堂万通票号，区区五百万都拿不出来吗。”
“据我所知，黄掌柜可是相当有钱的。”
“一口气就给江大人借了两千万两，还不要利息。”
“如此阔绰的万通票号，难不成连这么点银子都拿不出来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可别怪我不讲情面。”
“在这广城，乃至两广，还没有人敢赖我何家的银子。”
这时的何蒯，为了掩人耳目，首接端起茶杯，浅抿了一口。
放下茶杯，黄麒敲击着茶盏，发出了阵阵脆响，深沉的眼眸能滴出水来。
“黄掌柜莫不是把所有的银子，都拿去填了江大人的无底洞！”
“这几天江大人在城西又是修建采矿厂，又是建造织布厂的，好不热闹。”
“你以为他在城西办厂，断的是我何家的财路？”
“不，那些银子，全都落入了那些刁民的口袋。”
“难道你不知道？”
何蒯指尖重重敲击着红木柜台上的蛛丝细纹，仿佛他此前针对江枫时，遭遇到的一切损失，都是他黄麒造成的。
“想必何家主也知道。”
“今日我万通票号突然来了很多人，一时半会，我拿不出这么多银子。”
虽说何蒯将话说的特别明白，可黄麒还是看向何蒯求起了情。
“拿不出，连这点儿银子都拿不出。”
“如果是这样，我看你万通票号也没有开下去的必要了。”
“来人，将这万通票号，给我砸了。”
回应了黄麒后，何蒯的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邪笑，随即下令道。
听到何蒯命令的票号伙计，为了票号，也是挺身而出，挡在了黄麒的前面。
“怎么，我把钱存入你万通票号，还不让取了。”
见票号那些伙计意图阻挡他动手，何蒯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看向黄麒询问道。
“你们还不下去。”
对此，黄麒喝退了那些伙计后，面对何蒯赔笑道：“怎么会，还请何家主宽限两日。”
“一旦我票号凑够了银子，立马给你送到府上。”
对于黄麒的说辞，何蒯缓缓起身，来到黄麒跟前附耳说明道：“怎么，没想到吧，我今天就是来搞你万通票号的。”
“你不是抱上了江大人这根大腿吗。”
“去找你的江大人。”
“让他帮你挪对一些银子。”
“只要江大人出手，别说五百万两，五千万两，都是小意思。”
说着，何蒯抬起头，向前走了两步后，猛然回头，手指着黄麒的鼻子怒斥道：“你黄麒拼尽全力，帮他解围。”
“便是和我何家，和十三行，和英伦帝国，巴法帝国为敌。”
“今日，你身陷困境，除了向我摇尾乞怜，你的江大人他会为了你挪用公款，帮你解围吗？”
“不会！”
“告诉我，当初帮助江大人，可有后悔！”
“我不后悔。”
面对何蒯自以为是的指责，黄麒毫不犹豫的回应道。
“好，很好，你特么有种。”
“给你三个数。”
“三个数之内，如果你不能把五百万两银子放在我面前。”
“我特么拆了你的万通票号。”
“就算特么的江枫来了，他也救不了你，我说的。”
说着，何蒯身后那些打手己然做好了准备，只要何蒯的一个手势，他们就会冲上去，砸了万通票号。
“一！”
“黄掌柜多好的人啊，怎么就得罪了何家。”
这时的大街上，艳阳高照，将万通票号的鎏金匾额染成了血色。
何家打手的铜头皮靴在青石板上碾出刺耳的刮擦声。
樟木钱柜散发出的沉香味，此刻混着人群的汗酸味，在紧闭的雕花门扇里发酵成令人窒息的浊流。
听到动静的老百姓，也是一个个凑了过来。
本以为是看热闹的，却不成想，看成了遗憾和不甘。
对此，一个青年男子感叹道。
“谁说不是了，要不是他把钱无息借给江大人。”
“官府就没钱在城西搞项目。”
“如果城西没有项目，我娘生病，都没钱医治。”
面对那人得说辞，他身旁的一个中年壮汉惋惜道。
“谁说不是了。”
“只可惜，黄掌柜得罪了何家。”
接过那中年壮汉的说辞，那青年感叹道。
“二！”
“家主，别说三个数，就是三十个数，他黄麒也拿不出银子。”
“何必浪费那时间。”
“您坐下来休息休息，喝口水润润嗓子，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
“保证给老爷办的漂漂亮亮的。”
当第二个数字从何蒯的嘴里喊出来时，何管家来到何蒯跟前奉承道。
“掌柜的，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听到何管家说辞的老王急得团团转，却也没有办法，只得来到黄麒跟前询问道。
“没关系，能为江大人尽绵薄之力，是我等的荣幸。”
“万通票号没了就没了。”
“等江大人禁了烟，万通票号，还能建起来。”
对于老王表现出来的担忧，黄麒则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在这个时候，他很想喊一句东家。
可他知道，他不能。
“好小子，有骨气。”
“你小子拥有万通票号，你是人人敬仰的黄掌柜。”
“没有了万通票号，你手里没有了钱，你狗屁也不是。”
“别怪老夫不给你机会。”
“就算我给了你机会，你也把握不住啊。”
即便如此，见黄麒依旧无动于衷，何蒯忽然轻笑一声，从袖中套出了一张欠条，递到了黄麒面前。
“令郎在我的赌坊欠了一点银子...听说他前两天还刚买了一处宅子？
他指尖划过借条上的数字，继续道：“欠钱不还，还有钱买宅子，黄掌柜倒是教子有方啊。"
说到这里时，想想他这段时间在江枫跟前吃的亏，长舒一口气，身心愉悦。
怎一个痛快了得。
“听闻这万通票号乃是两广数一数二得票号，仅仅这么一波冲击，它就完了。”
“枉我还留了后手。”
人群中，一个健硕的中年男子感觉失望道。
“是啊，我们还没出手呢，他就倒了。”
一个锦衣男子兴奋道。
说着，两人便微笑了起来。
实在是环境不允许，否则，他肯定会尽情发泄来自内心深处的喜悦。
“来人，将万通票号给我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