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长老会医院十六楼的窗玻璃蜿蜒而下，将窗外的霓虹灯光折射成模糊的色块。
李萍推开病房门时，鞋跟在地板上留下一串暗红水痕——那是庄园里带出来的血迹，己经干涸成铁锈般的颜色。
"欧尼！"
徐贤从陪护椅上弹起来，打翻了半杯热可可。
棕褐色液体在瓷砖上扩散，像极了三小时前T-Bone身下那片血泊。
病房里瞬间活了过来。
原本蔫头耷脑的少女们如同被注入生命力的提线木偶，金孝渊的拖鞋甩飞出去撞在墙上，权侑莉打翻的果篮滚出几颗沾灰的苹果。
李萍的目光穿过这些混乱，精准落在病床中央那个蜷缩的身影上。
泰妍的指尖还缠着心电监护仪的导线，苍白的手腕上留着输液后的胶布痕迹。
她试图撑起身子，输液架跟着晃了晃，吊瓶里的透明液体泛起细小气泡。
"别动。"李萍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掌心贴上泰妍的额头。
冷得像块冰，她心想，比德里克·斯通被枪指着头时冒的冷汗还要冷。
允儿突然抽了抽鼻子："欧尼身上有火药味。"
她的鹿眼睁得圆圆的，在昏暗病房里像两盏小灯。
李萍脱下沾血的外套扔进医疗废物桶，金属桶身发出"咚"的闷响。
"事情解决了。"
她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个薄荷巧克力冰淇淋，包装袋上的霜气在温暖病房里迅速凝结成水珠，"那些人都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病房突然安静得能听见点滴落下的声音。
崔秀英的指甲无意识抠着沙发扶手，真皮表面留下半个月牙形凹痕。
她们都看过新闻推送——威廉姆斯被发现在私人俱乐部酒精中毒，德里克遭遇"抢劫"断了三根肋骨，丽莎·陈的艳照正在暗网疯传。
"你没事吧？"
郑秀妍突然开口，声音像绷紧的琴弦。
李萍旋开冰淇淋盖子，塑料盖上的锯齿边缘在她虎口压出红痕。
"有事的是那些人。"她挖了一勺递到泰妍嘴边，"尝尝，和练习生时期便利店买的一样。"
泰妍的眼泪砸在冰淇淋上，融出一个个小坑。
她颤抖的嘴唇碰到塑料勺，突然抓住李萍的手腕——那里有道新鲜的擦伤，是宴会厅里踢开弹壳时蹭的。
"谢谢..."她的声音比点滴速度还慢，"但是不值得为那些人渣..."
"嘘——"李萍用拇指抹掉她脸颊的泪，指腹的老茧蹭过眼下青黑，"你们既然是我的人，我就要好好保护。"
她转头看向其他成员，目光扫过每张年轻的脸庞，"所有人。"
黄美英突然扑过来抱住她的腰，香水味混着消毒水味冲进鼻腔。
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拥抱，像层层叠叠的浪花拍上岸。
李萍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滴在锁骨上，分不清是谁的眼泪。
"好了。"她轻轻挣脱出来，从包里掏出平板电脑，"我在德州有个农场。"
屏幕亮起，显示着广袤的向日葵田，金黄花盘在阳光下像无数个小太阳。"等泰妍出院，一起去散心。"
少女们顿时像被按下开关的八音盒。
林允儿吵着要骑马，金孝渊己经开始查当地舞蹈工作室，徐贤认真询问农场有没有有机菜园。
只有郑秀妍注意到李萍说话时右手始终按在后腰——那里别着把陶瓷手枪，枪柄上刻着骷髅会标志。
三天后的清晨，阳光穿透云层，将长老会医院的玻璃幕墙映成金色。
泰妍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像个刚放学的大学生，完全看不出是那个叱咤乐坛的顶级偶像。
李萍亲自推着轮椅送她出院，少女时代成员们像护卫队般围在两侧。
"我自己能走啦。"泰妍抗议道，却被李萍一个眼神镇压。
"医嘱。"
医院门口停着三辆改装过的凯迪拉克Escalade，车窗玻璃在阳光下泛着不自然的深色。
李萍帮泰妍坐进中间那辆车的后排，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易碎品。
其他成员也陆续上车，兴奋的交谈声透过降下的车窗飘出来。
"系好安全带。"
李萍对驾驶座上的杰克说，后者今天没打那条标志性的暗红领带，但左耳新添的伤口暴露了庄园那晚并不平静。
车队驶离市区，摩天大楼逐渐被郊区的绿化带取代。
泰妍靠在窗边，阳光在她浅棕色的瞳孔里跳跃。这是她出事以来第一次露出这样放松的表情。
"欧尼，农场有秋千吗？"她突然问道，声音里带着久违的雀跃。
李萍正要回答，后视镜里突然闪过一道刺目的反光。
三辆黑色雪佛兰Suburban不知何时出现在车队后方，保持着令人不安的距离。
杰克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收紧："老板..."
"呵呵，有人想玩火。"李萍甚至没有回头，她按下耳麦，"伊万，七点钟方向。"
泰妍困惑地眨眨眼，还没等她发问，车队最前方的护卫车突然急刹——一辆横在路中央的工程车挡住了去路。
"趴下！"
李萍一把将泰妍的头按低，几乎同时，前挡风玻璃上炸开蛛网般的裂纹。
消音枪的闷响撕裂了清晨的宁静。
少女时代成员们的尖叫被此起彼伏的关车门声淹没。
六名全副武装的保镖以车辆为掩体迅速组成防御圈，动作之娴熟令人心惊。
"是威廉姆斯家的人。"杰克从座位下抽出一把HK416，枪械金属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参议员昨晚召开了紧急会议。"
李萍冷笑一声，从手套箱取出一把银色手枪，拉栓上膛的声音清脆利落。
"就知道那老狐狸不会善罢甘休。"
车窗外，十二名穿着战术背心的武装分子正呈扇形逼近。
为首的壮汉摘下墨镜，露出威廉姆斯家族标志性的鹰钩鼻。
他敲了敲李萍所在的车窗，声音透过防弹玻璃显得沉闷而扭曲："李女士，参议员想和您谈谈他儿子的事。"
泰妍在李萍怀里发抖，她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火药味和冷冽的香水气息。
奇怪的是，这种危险的组合反而让她感到安心。
"告诉参议员，"李萍降下车窗一条缝，声音像淬了冰，"他儿子现在还能呼吸，己经是我最大的仁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