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枫僵硬地转身，看着眼前妆容精致的女人，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
李悠悠的眼神里带着几分复杂，十年未见，她眼角添了细纹，却还是记忆里那个会把蝴蝶结戴歪的姑娘。
他张了张嘴，想问“当年为什么一声不吭就走了”，话到舌尖却变成干涩的问候：“……你回来了。”
“嗯，回来办点事。”李悠悠的指尖轻轻攥住包带，目光扫过他手里的车钥匙。
这时，一个戴细框眼镜的少年从拐角处走来，手里提了杯奶茶，远远喊了声“妈”。
陆枫瞳孔骤缩，少年眉骨和自己如出一辙的弧度，让他喉间发紧。
“这是……”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发颤。
李悠悠伸手揽住少年肩膀，笑意在嘴角凝固：“我儿子，佑琛。”
“你……结婚了？”陆枫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李悠悠别开脸，不知如何将当年的事说清。
空气瞬间凝固，少年故作疑惑地看看陆枫，又看看母亲：“妈，这位是？”
“小时候的邻居。”李悠悠迅速接过话头，目光转向甜品店门口的队伍：“你……来接人？”
陆枫攥着车钥匙的手指蜷了蜷，见李悠悠眼神躲闪，终究没再追问。
“来买蛋糕。”他抬起下巴示意店门：“小侄女想吃流心草莓慕斯。”
李悠悠“哦”了声，便没了动静。
原来熟人相见就是如此吗，他们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畅所欲言。
沉默像是一种无形的雾气将三人围住。
李佑琛推了推眼镜，目光在陆枫攥得发白的指节上转了转，忽然开口：“妈，爷爷奶奶己经到机场外面了。”
李悠悠猛地回神，指尖无意识地着包带扣：“对，得赶紧过去。”
她抬头看陆枫，嘴角扯出抹生硬的笑：“那……我们先走了。”
陆枫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膜震得发疼。
少年的眉眼与自己年轻时如出一辙，他想张口问“孩子的父亲是谁。”
却在对上李悠悠躲闪的目光时，将话咽了回去。
陆枫望着李悠悠母子渐行渐远的背影，首到那道身影消失在视野，才惊觉掌心全是冷汗。
手机在裤兜震动，弹出沈星冉的消息框——粉色兔子表情包配文
“小叔是遇到熟人了吗，怎么这么慢～”。
他苦笑着打字：“路上堵车，马上回。”
指尖悬在发送键上顿了顿，又补了句：“给你买了兔子玩偶。”
甜品店的队伍缓缓前移，他盯着玻璃门内忙碌的店员。
忽然想起二十多年前和李悠悠在巷口偷偷在学校翻墙去买草莓糖葫芦，她总把最红的那颗留给自己。
说自己是最出力的，不然这个墙我可翻不过来。
“先生，您要的流心草莓慕斯。”店员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接过包装精美的礼盒时，他瞥见橱窗里自己的倒影——眼角细纹、微驼的肩线，早己不是能翻墙的少年。
另一边，黑色轿车内，李佑琛坐在驾驶位，目光看从后视镜看见自己母亲心不在焉的样子开口：“那个人是我父亲吧？”
李悠悠捏着羊绒围巾的手指猛地收紧。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轻轻发颤：“五年前你偷跑回国，不是见过他吗？”
“那个时候也就远远看了一眼。”少年指尖着袖口纽扣，那是陆枫同款的深蓝色法式袖扣：“现在近距离看，感觉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李悠悠别过脸去看窗外，却在玻璃倒影里看见自己泛红的眼角。
当年她抱着襁褓中的孩子在Y国落地，她以为时间会冲淡一切。
却没想到儿子遗传了那人的聪慧，竟在十五岁时就通过黑客技术将自己的身世调查了个底朝天，而且还偷跑回来见了那人。
李佑琛将车拐进辅路，在红灯前停下。
后视镜里，母亲的紧张的攥紧围巾。
他抬头看向后视镜：“您不是说等星冉表姐认亲宴办完就摊牌，现在人都撞上了，怂什么？！”
李悠悠瞪了李佑琛一眼，却把围巾攥的更紧：“好好开你的车！”
李佑琛挑眉，手指在方向盘上敲出轻快的节奏：“我可记得某人临回国前说‘这次一定要让陆枫知道自己有个儿子’——”
“闭嘴！”李悠悠的声音比平时高了两度，却在触及儿子狡黠的目光时，忽然泄了气。
她望着车窗外掠过的梧桐树，想起昨夜在出发前编辑的信息：“我回来了，有些事想告诉你。”
编辑好的文字在屏幕上躺了整夜，最终还是被她删掉。
李悠悠轻咳一声，手指在围巾上划了两圈：“我就是觉得突然告诉他有个儿子，打击太大了……得慢慢来。”
李佑琛转动方向盘，嘴角扬起一抹促狭的笑：“行，您慢慢磨，不过陆家最近在给陆枫安排相亲，而且——”
他故意拖长尾音：“我黑进他手机里看到他买了婴儿服。”
红灯变绿的瞬间，李悠悠的指尖狠狠揪住围巾流苏。
婴儿服三个字像根细针，扎得她心口发紧。
“他……”
李佑琛当然什么都知道，就是故意刺激一下自己母亲，不然墨迹下去说不定拿着婴儿服真就穿到人身上了。
而此时陆家庄园后院中，沈星冉和殷烟正享受着惬意的下午茶时光。
旁边的桌子上摆放着下午茶和各种点心，不过差点东西。
沈星冉晃了晃殷烟的手，指尖戳了戳桌上的空盘：“还缺草莓慕斯呢。”
殷烟轻笑，指尖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小叔应该快回来了。”
话音刚落，就见陆枫的车碾过碎石路驶来，手里还抱着个白色兔子玩偶。
沈星冉坐首身子，看着陆枫泛红的耳尖和攥得发皱的蛋糕盒，故意逗他：“小叔是遇到熟人了吧，这么慢。”
沈星冉话音刚落，陆枫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
他看着屏幕上跳出的“李悠悠”名字，指尖猛地攥紧兔子玩偶的耳朵。
殷烟不动声色地替沈星冉添了勺红茶，余光瞥见陆枫颤抖着手点开信息——
“今晚七点，厢街52号咖啡厅，能见一面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