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我在村里听到了一些闲话，说当初刘晓妍会计上吊是被李福财逼得，不知你们听到过没有。”
李大壮话音一落，治保主任立刻就附和：“的确，村里确实有这样的传言。无风不起浪，这件事看来不简单。”
“我倒没听说过？”妇女主任茫然地说。
李大壮说：“不管怎样，这件事关系着我们村委会的事，我们应该查清楚。”他顿了顿，说：“接下来，我们讨论一下，怎样调查李福财害死刘晓妍的事。”
妇女主任听说要调查李福财也是吃了一惊，老花镜滑到鼻尖，她慌忙扶正：“这......合适吗？李福财还挂着村支书头衔，乡里开会还坐主桌呢！”
“头衔能当免死金牌？”治保主任不满她的态度，“当年刘晓妍好端端的会计，突然上吊？她爹妈天天在屋里哭，眼睛都快哭瞎了！要真是被人害死的，这得多冤枉，为什么李福财家里总是闹鬼，我怀疑就是刘晓妍冤魂不散，找他复仇。”
“话是这么说......但毕竟现在我们没有证据。万一弄错了，咱怎么跟乡里交代？”妇女主任还是有些犹豫。
“你到底有没有良心？”李大壮望着她问，“当年是谁把你男人从水渠里捞出来的？是刘晓妍！她冒着大雨喊人，人都感冒了，现在她不明不白死了，你就没有一丝同情心？”
妇女主任的嘴唇抖了抖，那个暴雨夜的情景涌进脑海。她男人栽进水渠时，是刘晓妍举着手电发疯似的喊人，他男人才得以被救，要不是刘晓妍，她己经是寡妇几年了。说起来也算他家的恩人。
“行，我也答应调查李福财！但从哪里开始呢？”妇女主任终于和他们统一了战线。
治保主任从兜里掏出皱巴巴的烟盒，抽出根烟点上，琢磨了片刻说：“我估计这老刘家对自己的闺女上吊自杀，多少也了解一些内情，要不我们就去他家探探口风。”
“那也得有个借口啊。”
“就说开展计划生育工作。”
“他家有没有适龄妇女，这个借口不行。”妇女主任摆手说。
“那就换个法子。”治保主任狡黠一笑，烟圈在他眼角缭绕，“刘晓妍生前是咱村会计，自从上吊死了。村委会也没表示一下。咱们代表村委会去送抚恤金，顺带问问她爸妈一些情况，你们看着这样行不行？”
“行。我看这个办法好。”李大壮说，“抚恤金就从村委会的账上下。”
三个人商量好。治保主任和妇女主任拿了钱，即刻去了老刘家。
治保主任和妇女主任到刘树林家。老刘家铁制的院门半掩着，几只苍蝇在生锈的门环上嗡嗡打转，似乎恋着什么味道。
“刘叔！刘婶！在家吗？”妇女主任推开门，站在院子里喊。喊了几声，无人应答，只有院里的老母鸡扑棱着翅膀，惊起一地枯叶。
她转头看向治保主任，对方正用脚尖踢开挡路的半截砖头：“兴许在屋里睡着？”他也扯着嗓子喊：“刘老哥，在家吗？”还是没有回应。
院子里静得瘆人。没人很正常。或许是下地，或许是串门。农村人家里也没个值钱的东西，不锁门出去，很是正常。但怎么这老刘家没人就那么感觉渗人呢？
妇女主任踮脚往堂屋张望，只见窗户蒙着层灰扑扑的塑料布，什么也看不清：“要不改天再来？指不定下地干活去了。”
她说着就要转身走，却被治保主任拽住胳膊。
“怎么了？”她诧异的看向治保主任。
“你看这配房怎么大白天拉着窗帘，里面还有红光？”治保主任用手指着配房的窗口。
妇女主任也看到了，确实有几分诡异。
“这不就是刘晓妍上吊的屋子？”
“是啊。”治保主任点头，“你说这屋子大白天拉着窗帘干嘛？”
妇女主任摇头说道：“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要不，咱俩进去看看。”
“啊，我不……”妇女主任知道这是刘晓妍上吊的地方，还是有一丝胆怯，一个劲的摇头。
“李书记让我们来找李福财害刘晓妍的犯罪证据，这里面万一有呢？”
“那你去吧。我可不敢进去。”妇女主任眼神惶恐，一个劲的往后躲。
“那不行，李书记派我们俩一起来的，要进去就一起进去。”别看治保主任是个男的，长了一个凶神恶煞的外表，其实他也不敢一个人进去。好说歹说一定要拉着妇女主任壮胆。
妇女主任没办法，怕不答应回去又无法向新上任的李书记交差，只好答应和治保主任一起进去。
治保主任拉住了她的手，她用手掐住了他的胳膊，两个人一起往厢房的门口走去。
就在治保主任的手要推门时，一只黑老鸹突然从院子里飞过，嘎嘎的几声惨叫，妇女主任吓得妈呀一声钻到了治保主任的怀里。
治保主任也是被吓了一跳，待缓过神来，就用手使劲的抱住妇女主任安慰：“没事，不要怕，是黑老鸹。”
妇女主任缓过神来，才感觉这治保主任借机在卡她的油，虽说他长得不好看，但和治保主任一起在村委会工作久了，她也是被他看成了貂蝉，平日里有一搭无一搭的有些言语的挑逗，没成想今天无意中两人拥抱了，进了很大的一步。
妇女主任红着脸从他怀里出来，却没有放开他的手，她感觉如今只要不出这个院子，治保主任就是她的安全保障。
她用眼神赋予治保主任胆量。治保主任推开了门。
瞬间，一股混合着香灰与腐木的气息扑面而来。昏暗的厢房里，还有刘晓妍生前睡过的床，床上放着她的衣物，房梁上垂落的麻绳还有圈套的形状，那就是刘晓妍上吊的绳子……
房梁下面有个供桌，上面摆着刘晓妍褪色的遗照，桌上摆着西干西鲜的祭品，三根香头明明灭灭，旁边歪歪斜斜摆着半碗发黑的米饭，筷头还粘着几粒霉斑。
“这...这是在招魂？”妇女主任声音发颤，老花镜后的眼睛瞪得。
治保主任没吭声，弯腰捡起供桌下散落的黄纸，皱巴巴的宣纸上用朱砂画着扭曲的符咒，边缘还粘着几缕青丝，在穿堂风里轻轻摇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