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别!”墨弈辰不知什么时候己经睁开了眼,他反应很快地坐起身。
“你快躺好!别这样!”他皱着眉,连忙让林薇躺好,“这没什么,无论是谁,我都会救的,跟你是谁没关系。”
年轻姑娘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些,但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和一丝……尴尬?
她看着墨弈辰,又看看夏晗星,嘴唇嗫嚅着:“谢谢……谢谢你们……”
夏晗星看她情绪稳定了点,声音更柔和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她顿了顿,小心翼翼地问,“是……遇到什么过不去的坎了吗?”
姑娘声音还是抖的,带着浓重的鼻音,“我……我叫林薇。”
她低下头,双手不安地绞着薄被的一角,“我的……我的爱人,也是我最好的朋友……前几天,他走了。”
“啊……”夏晗星心里一紧,下意识地说了声,“抱歉……”
林薇摇了摇头,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爸妈走得早,是奶奶把我拉扯大的。上学的时候,他们都欺负我没爹没妈,是他……一首护着我。”
她的声音哽咽起来。
“我们说好了,这辈子都要好好在一起的。后来我上了大学,奶奶年纪大了,累了一辈子,病倒了……也没撑过去。我就只剩下他了……”
夏晗星的心揪得紧紧的,她仿佛看到了过去失去Sunny的自己,那种全世界只剩下一个人的恐惧。
“我们本来……本来打算大学一毕业就结婚的。”林薇吸了吸鼻子,泪水终于还是滚落下来,“可是前几天,他要去参加一个……一个给先天性心脏病孩子募捐的慈善演出,他是弹吉他的……结果路上出了车祸……”
她再也说不下去,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
“他走了……我什么都没有了……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夏晗星听着听着,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
太像了,这种感觉太像了。她当初失去Sunny的时候,不也是这样觉得天塌了吗?
要不是后来遇到了墨弈辰,有了这个温暖的依靠……她不敢想自己需要多久才能彻底走出那片阴影。
夏晗星伸出手,覆上林薇那冰得吓人的手背。
她没说话,只是陪着她,眼泪也跟着往下淌。
林薇身体里积压的东西,好像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口子。
她再也忍不住,哭声撕心裂肺,把这些天的绝望和痛苦都揉碎了,混在泪水里倾泻而出。
墨弈辰不知什么时候下了床。
他拿着纸巾走过来,先塞给林薇几张,又抽了几张递到夏晗星手边。
他手掌落在夏晗星颤抖的背上,轻轻拍了拍。
“好了。”他声音放得很低,“别跟着哭了。”
夏晗星胡乱抹掉脸上的泪,吸了吸鼻子,努力稳住声音。
她转向还在抽噎的林薇。
“林薇,”她开口,鼻音还很重,“我……跟你说说我的事,好吗?”
她没细说,只简略提了自己和好友Sunny,提了那段几乎将她淹没的黑暗时光。
林薇抬起挂满泪痕的脸,怔怔地看着夏晗星。
她的视线,不自觉地滑向旁边那个正低声安抚着夏晗星的男人。
那份旁若无人的温柔,刺得她心口一缩。
很快,她又垂下了头,脸上的那点微光也熄灭了。
“你运气好。”
她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我不行。”
她猛地摇头,幅度大得吓人,好像要甩掉什么附在身上的脏东西。
“我就是个祸害!”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又因为哭泣而破碎不堪。
“爸妈没了,奶奶也没了,都是因为我!”
绝望像墨汁一样晕开。
“现在……连他……连他都……”
她哽咽着,每个字都透着对自己的憎恨。
“我活着干什么?不如……不如去找他们……”
“胡说!”
夏晗星急忙打断她。
“根本没有那种事!那都是意外,是意外!”
夏晗星定了定神,尽量平静地说道。
“林薇,这些话……现在跟你说,你可能觉得站着说话不腰疼。”
“谁的痛,只有自己最清楚。”
她停顿了一下,一字一句地,对着林薇说:
“我没法替你做决定。可你想想,他那么爱你,他走的时候,是希望你像现在这样,还是要你好好的,替他一起,把剩下的路走完?”
林薇肩膀的颤抖似乎停顿了一瞬。
夏晗星捕捉到了这个细微的变化,继续放轻声音。
“你刚才说,他是要去参加那个……先天性心脏病孩子的慈善演出,是吧?他一定是个特别好、特别善良的人。那份心意,他没能完成,你……能不能替他继续下去?”
“我……行吗?”
林薇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
那是一种和刚才全然不同的、微弱的波动,不再是全然的死气沉沉。
“当然行!”
夏晗星立刻接话,语气斩钉截铁。
“肯定行的!”
一首没怎么说话的墨弈辰开了口。
声音不高,每个字却很清楚。
“费那么大劲捞上来,别转头又想不开。”
这话听着不怎么顺耳,却意外地让人安心。
林薇看看夏晗星,又看看墨弈辰。
她尝试着牵动嘴角,却扯出让人心酸的表情。
她轻轻点了下头。
“……我试试。”
夏晗星悬着的心,稍稍落回了原处。
她拿出手机。
“方便的话,我们加个微信?”
“以后……想找人说说话,或者遇到什么难处,随时找我。”
她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俏皮地眨了下眼。
“不过,我的联系方式,你得替我保密,嗯?”
林薇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她用力点头,表情里多了几分慎重。
时间己经很晚了。
病房里安静下来。
夏晗星和墨弈辰站起身,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夏晗星还是不放心,又回身嘱咐。
“林薇,你好好休息。真有事,随时打给我。”
她的声音很轻,透着担忧。
“嗯。谢谢你,星星……还有,墨影帝。”
林薇低声应着,鼻子又有些发酸,感激地朝他们点了点头。
“这么晚了,你们快回去吧。”
林薇看着他们,声音里带着歉意,“耽误你们这么久,真不好意思……”
她眼睫颤动,有些愧疚。
墨弈辰的声音温和:“放心,我安排了人照应。你好好休息,比什么都强。”
出了医院大楼,晚间的凉风吹散了些许消毒水的味道。
两人坐进回酒店的车里。
车内很安静,只有引擎低沉的运行声和窗外偶尔掠过的灯火。
夏晗星一首没说话,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墨弈辰察觉到她的安静,侧过身:“还在想林薇的事?”
夏晗星抬起头。
车窗外的光线流淌过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晕开一片柔和。
那种安稳的感觉,让她纷乱的心绪定了定。
她轻轻摇了摇头。
下一秒,却没忍住,伸出手,用力攥住了墨弈辰的手。
她的指尖有些凉。
“幸好你没事……”
声音很轻,带着点劫后余悸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