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和十三年八月初一,壬子。安西都护府的胡旋舞乐声中,李焕的二十獬豸玉符在《大食蕃商状》上投下菱形阴影。波斯商团首领易卜拉欣跪呈的羊皮卷上,用阿拉伯文与粟特文双重书写着:"怛罗斯锻模城匠人,皆刻逆鹰纹为奴。"
"节度使大人," 易卜拉欣的护身符换成了触邪纹银饰,"大食埃米尔遣使质问," 他的粟特语混着焦虑,"为何大唐匠人可科举,而其治下匠人需断指?"
李焕的验毒针在 "逆鹰纹" 处轻点,针尖泛出与洛阳天坛血书相同的荧光。他望向窗外的安西军帐,新征的匠人军士正在演练 "触邪棍法",棍头系着的断指布条在风中猎猎作响 —— 那是平纹社为纪念春杏父亲特制的标识。
未时三刻,大食使团抵达。为首的学者阿尔?花拉子米身着锦缎长袍,腰间佩刀的宝石镶嵌成星象图案:"李公," 他的阿拉伯语混着长安官话,"贵国《匠人法理诏》虽善," 指向安西工坊的耐火砖炉,"然丝路诸国匠人," 声音里带着文明碰撞的审慎,"皆受制于星象神权,如何破之?"
"破之?" 李焕展开从洛阳天坛查获的《星象仪铸造密典》,"此典开篇即云:' 匠人血,星象饵 '",玉符点向粟特文注释,"贵国匠人所受之苦," 望向阿尔?花拉子米,"与大唐十年前无异。"
更鼓响过西通,考课院传来急报:"大人!" 韩晔的密信被神策军斥候送达,"洛阳天坛密道内," 他的字迹带着沙土,"发现李林甫时期的《蕃匠律》残卷," 附件的断指骨上刻着 "丙三" 暗记,"里面竟有 ' 匠人等同牲畜 ' 的条文。"
李焕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想起父亲在《匠人遗稿》中痛斥的 "蕃匠不如马" 论。他转身对阿尔?花拉子米道:"某有一策," 声音里带着制度创新的决心,"愿与贵国共立《丝路蕃匠约》," 指向安西工坊,"凡丝路匠人," 目光扫过锻工们的触邪纹护指,"无论胡汉,皆可凭技艺隶籍,断指者得赎身之权。"
阿尔?花拉子米的瞳孔骤缩,显然听懂了 "隶籍" 二字的分量 —— 在大食诸国,匠人隶籍意味着脱离奴隶身份。他抚胸行礼:"李公若能成书," 他的佩刀在烛光中映出触邪纹,"某愿亲译《唐律?匠籍篇》," 声音里带着跨文明的共鸣,"让大食匠人知,技艺乃安拉所赐,非星象可夺。"
子时初刻,春杏的平纹社传来急报:"哥!" 她的银梭系着染血的苜蓿结,"剑南节度使发来 ' 匠人不可应试 ' 的檄文," 附件的《剑南匠籍旧制》上,"断指税竟列为 ' 土风旧俗 '。"
李焕的验毒针在檄文封口轻点,针尖泛出与宪宗潜邸相同的荧光 —— 这意味着剑南节度使与烛龙余党仍有勾结。他望向星空的 "廉贞" 星位,忽然想起洛阳天坛的客星移动轨迹 —— 那正是剑南道的方向。
"通知神策军," 他对韩晔下令,"明日起," 声音里带着对新战场的审视,"本使将巡行剑南道," 摸向春杏的银梭,"同时," 望向阿尔?花拉子米,"请贵使团随船东行," 指向广州港,"让丝路诸国," 握紧二十獬豸玉符,"见证大唐法理。"
阿尔?花拉子米忽然指着星空惊呼:"李公看!" 他的佩刀划出轨迹,"北斗七星的 ' 廉贞 ' 星," 刀光停在剑南道方位,"竟与大食的 ' 魔星 ' 连成一线......"李焕的内心一震,那是烛龙余党在剑南道重启星象仪的信号。他转身对易卜拉欣低语:"波斯商团的 ' 商神之眼 ' 船队," 望向印度洋方向,"该载着《匠人法理诏》出海了 ——" 声音里带着制度征服者的从容,"让星象仪的阴影," 摸向腰间的查案金鞭,"永远留在长安以西。"
长安城的子夜钟声中,李焕在安西衙署写下《丝路蕃匠约》草案,第十二条特别注明:"诸蕃匠人技艺出众者,许入唐籍应试,其断指旧俗,永行禁止。" 他知道,这一纸约文,将开启丝路文明的新篇章,而剑南道的挑战,不过是法理东进的序章。
春杏忽然指着案头的《剑南匠籍旧制》惊呼:"哥!这上面的断指税征收日期," 她的银梭划过条文,"与父亲当年查案的时间," 声音里带着惊觉,"完全吻合......"李焕的目光落在 "永徽西年九月初九" 的记载上,那是父亲首次遭袭的日期。他忽然明白,烛龙余党在剑南道的反扑,不仅是对制度改革的抵抗,更是对十年前查案的报复。
"备马," 他对神策军统领下令,"我们天亮就出发 ——" 声音里带着对历史恩怨的清算,"这次," 望向剑南道方向,"要让剑南的每一个工坊," 摸向父亲的獬豸玉符,"都照进法理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