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和十三年西月初九，申时。星槎岛海域的火光照亮李焕深青官服，淮南节度使的鱼符在金吾卫统领递来的《捕亡律》上投下方正阴影。王承业被铁链锁在祭坛石柱，逆鹰纹官服沾满耐火砖碎屑，却仍扯着嗓子叫嚷："李焕！你敢动我？范阳、成德十七州节度使联名保我！"
"联名？" 李焕冷笑，展开宪宗密旨，"陛下早有朱批：' 凡涉分银案者，虽贵必诛。' 你可知《唐律?贼盗律》第三十九条？" 他的玉符点向王承业鼻尖，"造蓄蛊毒杀人者，斩；以工匠血造孽者，罪加三等。"
金吾卫统领抱拳道："节度使大人，逆鹰旗船队己逼近礁群，是否先行围剿？""且慢。" 李焕转向易卜拉欣，"波斯商团的 ' 商神之眼 ' 船队可堵住北礁口？""己就位。" 易卜拉欣的弯刀指向燃烧的敌船，"大食水手正用您给的《海路火攻图》布防，那些逆鹰旗船插翅难逃。"
王承业忽然狂笑："你以为靠波斯人就能赢？李林甫在江南的 ' 水獬豸 ' 商号，" 他咳着血沫，"蛛网般密布三十六州，你斩了我，还有千百个 ' 王承业 '！"
"所以陛下才命我兼领盐铁转运使。" 李焕展开《漕运匠籍新制》，"从今日起，江南漕工按技艺分级，断指税永废 —— 你口中的 ' 蛛网 '，不过是旧制的残丝。"
远处传来战鼓般的涛声，新敌船队的火光映红王承业的脸："看！他们带着李林甫的分银密卷来了，你以为有密旨就能逆天改命？"
"逆天改命的不是密旨，是法理。" 李焕抽出杜佑明加急送来的《开元刑律补遗》，"这里面，有你爹当年参与分银案的供词 —— 王承业，你家族三代靠匠人血食禄，今日就是清算之时。"
王承业的瞳孔骤缩："你...... 你怎么会有......""因为分银案的每滴血，" 李焕的声音混着海浪，"都渗进了《唐律》的字缝里。张统领，按《捕亡律》，谋反者当如何？"金吾卫统领朗声道："斩立决，家属没为官奴婢！"
"且慢！" 易卜拉欣突然指向敌船队，"他们船头挂出了白旗！"李焕望向海面，某艘敌船降下逆鹰旗，升起半幅唐廷商旗。水手长隔着海浪高呼："我等愿降！愿供出分银密卷下落！"
王承业的脸色瞬间惨白，喉间发出困兽般的嘶吼。李焕转身对金吾卫统领下令："留活口，押解回扬州府审讯。" 又对易卜拉欣点头，"请波斯商团协助清点密卷，务必寻到贞观年的匠人血证。"
"节度使大人，" 易卜拉欣压低声音，"大食哈里发的密使己到扬州，愿以分银案证据换《漕运新制》译本。""准了。" 李焕望向燃烧的星槎岛，祭坛上的 "断指成银" 密咒正被海水冲毁，"告诉哈里发，大唐的法理，" 他的玉符映着新月，"从来不是独善其身，是万邦共鉴。"
王承业被拖走时，靴底的石国细沙落进李焕掌心。李焕忽然想起杜佑明的密信："江南漕渠的分银脉，根在长安翰林院。" 他握紧沙粒，对金吾卫统领道："明日起，封锁所有通往长安的漕船，" 声音里带着新的决心，"我要带着分银案的终极证据，回长安面圣。"
金吾卫统领抱拳："卑职领命！不过...... 长安旧党势大......""旧党？" 李焕展开宪宗密旨末句，"陛下己擢升杜佑明为御史中丞，专查翰林院 —— 这场法理之战，我们早己占了先机。"
夜风中，易卜拉欣的商团开始打捞沉船密卷，漕工们哼着新编的《触邪号子》。李焕望着胸前的八獬豸玉符，真正的战场，始终在长安的朝堂，在《唐律》的注疏里，在每个匠人能否挺首脊梁的籍册上。
他转身走向战船，月光为他的深青官服镀上银边。甲板上，金吾卫正在清点收缴的断指血册，易卜拉欣的弯刀插在船头，刀刃映着他眼底的火光 —— 那是即将照亮长安暗网的火光。
"起锚！" 李焕的命令混着海浪，"下一站，长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