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离听完沉默了。
她没有意气用事,不接受调解是在深思熟虑下做出的决定。
上次星隼要求换人,旭日工业立刻把太子爷给换了下来。这种事情放在一般的家族企业是绝不可能发生的。
她让助理查了旭日工业的王副总,也就是王宜芯的爸爸,她发现了一些很有趣的事情。
加上她刚才套了马成日的话,确定他在集团内部己经没有多少权力了,旭日工业的话事权一大半都在王副总手里。
既然如此,虞向东就是假太子,得罪一下假太子对星隼没有任何影响。
是不是她装害怕装得太像了,才让傅司宴做出这种判断?
还是他单纯恋爱脑发作,不管怎么样都心疼她?
阮离无法想象傅司宴的脑回路。
她扭头去看傅司宴,或许是来得很急,他连外套都没穿。
白色的衬衫包裹着他如玉的肌肤,最上面的两颗纽扣解开,露出漂亮的锁骨线条,他看着矜贵而遥远,不说话时还自带一股冷感。
但此刻,大帅哥冷淡的眉眼满是关怀,像是被极夜笼罩的冰川浮现出破晓的曙光。
冰山大美人为她情动!
没有什么比这更令阮离兴奋的了。
或许是所谓的征服欲,傅司宴给她的情绪价值高得离谱。
她看着傅司宴的眼神逐渐炽热起来,脑子里又自动播放起他昨晚低哑的声线。
还是那句话,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她装模做样的吸吸鼻子,睁着雾气朦胧的眼睛去看傅司宴,“我怕今晚会做噩梦。”
她什么都没说。
又像什么都说了。
傅司宴看着她,心脏像是被人攥起来一点一点的收缩。
他声音哑得像滚过刀子,“嗯,我陪着你。”
阮离点点头,继续看他,却没看到他耳尖泛红。
下一秒,傅司宴将她搂在怀里,用力箍紧她的腰,贴紧她。
阮离始终看着他沉默的侧脸......
他和自己不一样,他真的很担心。
阮离心底涌起悲伤,和之前的心虚不一样,她这次是真的觉得自己有点过分。
......
阮离别开眼睛不去看他,拉着他往外走,行至半路隐庐茶室的负责人向他们打招呼。
“傅总,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们。”隐庐茶室的负责人恭恭敬敬地对着傅司宴。
阮离听到‘傅总’两个字眼底蓄起笑意,她悄悄看向傅司宴。
她见到傅司宴面无表情的点头,还带着几分冷峻,她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负责人拿出一罐茶叶弯腰递到阮离面前,“阮小姐,这是您落在茶室的茶叶。”
在外人面前,阮离还是收住了笑,“嗯,你拿到外面扔了吧。”
负责人,“这,这不是您的收藏吗?”
他听茶室的负责人说这是武夷山母树大红袍啊,价值千万呢。
阮离,“真的那罐在我家保险柜锁着,这个我在你们茶室销售处花100块钱买的。”
阮离说这句话时,虞向东刚好做完笔录出来。
他听到这句话恨得牙痒痒,一脸仇视地盯着阮离。
阮离朝他微微一笑,牵着傅司宴的手走了。
他们并肩走到停车场,傅司宴才俯身靠近她,“听到别人喊我傅总觉得很好笑?”
“我不敢笑了傅总。”阮离眨眨眼,在嘴巴前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傅司宴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只伸手捏了捏她脸。
阮离瘦且皮肤状态很好,皮肉贴合根本捏不出来,他又换成用虎口夹她的脸。
阮离的嘴巴被挤压得微微张开,“傅司宴,你胆子真的大了好多啊。”
两人的距离挨得极近,阮离看见他眸子里一闪而过的不悦。
他眼底一冷,蓦然将她拉近到跟前,五指微微用力掐得阮离有点疼,“如果我还和两年前一样,你会跟我复合吗?”
他忽然露出的乖张,让阮离有点傻了。
不知为何,阮离心里扑通扑通的,只瞪着眼睛看他。
傅司宴看见她不知所措,立刻松了开手,缓缓地别开眼睛,“......你当我没说过。”
阮离捂着心脏上车,第一反应是打开化妆镜看一眼。
她的脸没被掐红,连印子都没留下。
傅司宴刚才只是强迫她仰头去看他,阮离心里毛毛的,总觉得要给傅司宴顺顺毛,但说出的话却是,“我不知道。”
阮离不是坦诚的人,她只会装出坦诚的样子。
但她在这样的傅司宴面前没法继续说谎骗他。
傅司宴沉默了一瞬,没说话,只是侧身过来帮她系好安全带,轻轻伸手将她散在额前的碎发整理好。
“我们不说这个。”他说。
.
车辆平稳的行驶在马路上。
阮离看着车窗想起傅司宴昨晚说的那句——‘我们今晚不聊他,学姐’。
慢慢的,阮离才发现横亘在他们中间的从来不是她随口胡诌出来的白月光,不是她具体解决了的某个人就能跨过去的坎。
他们中间隔着一层厚厚的无法理解,无法共情。是她两年前给他留下的所有伤痛都没有愈合,隐藏在皮肤下。只要她伸手去触碰,他的伤口就会溃烂流脓。
也是这时,阮离才理解楼卿的那句话,傅司宴和她不是一类人。
他太重情了,以至于记得太清楚,清楚到每个类似的场景他都要把回忆拿出来鞭挞自己,把溃烂的伤口再次弄得血肉模糊。
他没有多少安全感。
像被主人抛弃过的小狗,再次捡回来无论如何呵护他也不会是曾经的他。
阮离沉默不语,车上一片寂静。
还没回到家,马继炀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他们开的是阮离的车,她的手机连着蓝牙,阮离点接通后,马继炀的声音被公放了出来:“小阮,你男朋友还真是楼二啊?那你之前为什么要骗我他叫傅辛翰?”
阮离沉默,她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师妹,你怎么能骗我!你不会是怕我知道你男朋友是傅司宴,我会找他借钱吧?我是那样的人吗!还说大众脸骗我,你们两真有意思。”
这种丢脸的事她是不会告诉马继炀的!
她深呼吸一口气,承认了:“我是负心汉,我说我是负心汉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