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行均颤抖着手,从西装内侧的口袋里,抽出一条质地精良的深蓝色真丝手帕。
他小心翼翼地、近乎虔诚地用指尖捻起羲和掌心的那两根发丝,仿佛它们是什么稀世珍宝,又像是什么滚烫的烙铁。
他极其轻柔地将它们放在手帕中央,然后仔仔细细、一层一层地将手帕折叠包裹起来,确保发丝被妥帖地保护在里面,不会丢失,也不会被污染。
每一个动作,都缓慢而沉重,充满了无声的苦涩和妥协。
“好了,”羲和收回手,仿佛完成了一项微不足道的任务,语气依旧平淡,“事情也说完了。我先走了,晚上还有课。”
她站起身,拿起放在一旁的帆布包,动作没有丝毫留恋。
“羲和!”苏行均猛地站起身,声音带着急切的挽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不……不先陪爸爸……陪苏……陪叔叔吃个饭吗?”
那个脱口而出的“爸爸”,被他硬生生地咽了回去,换成了更生疏的“叔叔”,显得无比尴尬和心酸。
羲和脚步微顿,侧过头,目光平静地扫过苏行均那张写满愧疚、讨好和失落的、瞬间苍老了十岁的脸。
那眼神里没有厌恶,没有怨恨,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疏离和……一丝苏行均完全无法理解的、仿佛隔世般的淡漠。
羲和看着这个面前这个请求自己陪“爸爸”吃饭的人?是前世那个对“苏羲和”不闻不问、任其凋零的苏行均吗?
001同步感应到宿主那丝冰冷的回忆,电子音也难得正经了一下:【宿主……你怎么了】
“我没事”羲和在意识里回应着001,然后看向苏行均。
“不了。” 羲和的声音清冷,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她不再停留,转身拉开了茶室的推拉门,身影很快消失在雅致的回廊尽头。
苏行均像被抽掉了所有力气,颓然地跌坐回椅子上。他看着对面空荡荡的位置,那里还放着羲和那杯只喝了一口的、早己凉透的碧螺春。
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她身上那股极淡的、如同雨后雪松混合着冷金属的气息。
巨大的失落和挫败感几乎将他击垮。他精心准备的见面,他鼓起勇气的坦白,他笨拙的介绍……换来的,只有两根冰冷的头发和一个决绝离去的背影。
许久,他才深吸一口气,强行打起精神。他掏出自己的私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声音恢复了商界巨鳄惯有的沉稳,但仔细听,仍能辨出一丝疲惫和沙哑:
“徐峰,你现在立刻到清风会所来一趟。急事。”
不到二十分钟,苏行均最信任的特助徐峰便脚步匆匆地赶到了茶室。
他是一个西十岁上下、气质精干沉稳的男人,跟随苏行均多年,深得信任。
“董事长。”徐峰恭敬地微微躬身,敏锐地察觉到老板情绪的低落和空气中的凝重。
苏行均没有多言,只是将那个折叠得整整齐齐、包裹着两根发丝的深蓝色真丝手帕,极其郑重地递给了徐峰。他的动作小心翼翼,仿佛那手帕有千斤重。
“去做亲子鉴定。”苏行均的声音低沉而严肃,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用最快的速度,最可靠的方式。明天早上,我要在书房看到结果报告。”他锐利的目光紧紧锁住徐峰,“你亲自盯着整个流程,从取样到出报告,一步都不能离开视线!绝对不能经过任何其他人的手!明白吗?”
徐峰心中一凛。他己经很多年没有见过董事长如此严肃、如此谨慎地下达命令了,甚至透着一股……紧张?
他双手接过那方手帕,感受到其上传来的郑重,立刻沉声应道:“是,董事长!请您放心,我会亲自全程跟进,确保万无一失。明早八点前,我一定将结果亲自送到老宅。”
苏行均疲惫地揉了揉紧锁的眉心,挥了挥手:“去吧。记住,这件事,最高级别的保密。除了你我,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明白!”徐峰再次郑重承诺,将手帕小心翼翼地收进西装内侧口袋最安全的位置,转身快步离去。
茶室里,再次只剩下苏行均一人。窗外,枯山水的意境依旧静谧悠远,白沙如雪,青石如墨。但苏行均却再也无法从中感受到丝毫禅意。
他独自坐在巨大的阴影里,看着对面那杯凉透的茶,只觉得一股深入骨髓的疲惫和冰冷,将他紧紧包裹。
女儿拔下头发时那决绝的眼神,和那句冰冷的“省得以后麻烦”,如同魔咒般在他脑海中反复回响。
亲子鉴定……他多么希望这只是一个多余的形式。可羲和那毫不信任的态度,又像一根刺,深深扎在他的心上。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找回女儿的路,远比他想象的要漫长和艰难得多。
…………
好的,我们来扩写这段亲子鉴定结果揭晓后的场景,融入苏行均的狂喜、徐峰的震惊、以及001的犀利吐槽,并为苏承的登场铺垫悬念:
……
翌日清晨,阳光刚刚穿透薄雾,为苏家老宅古老的石墙镀上一层浅金。
书房内,弥漫着一夜未散的沉重气息。苏行均几乎彻夜未眠,眼底带着浓重的青黑,深陷在宽大的皮椅里,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目光却死死盯着书房那扇厚重的实木门。
那份包裹着羲和头发的真丝手帕,像一个滚烫的烙铁,悬在他心头整整一夜。
他渴望结果,又恐惧结果。
终于,沉稳而略显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门外。敲门声响起,带着特属于徐峰的节奏感。
“董事长,是我,徐峰。”
“进来!”苏行均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徐峰推门而入,依旧是那身笔挺的西装,但神情比昨天离去时更加凝重,眼底深处藏着难以掩饰的惊涛骇浪。
他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密封的牛皮纸文件袋,边缘被他捏得微微发皱。他快步走到书桌前,将文件袋双手奉上,声音低沉而郑重:“董事长,结果出来了。全程我亲自监督,没有经过任何第三人。”
苏行均几乎是抢一般地接过文件袋,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他粗暴地撕开封口,抽出里面那份薄薄几页却重逾千斤的鉴定报告。目光首接越过前面那些复杂的图表和数据,精准地锁定在报告最下方那几行结论性的文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