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画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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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月食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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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敦煌画医
作者:
倚晴
本章字数:
5484
更新时间:
2025-06-24

金光明寺的钟楼在月食中变成墨黑色剪影,檐角铁马被风刮得 “叮当” 响,每一声都像敲在程墨白心上。瓦片缝隙间渗出的寒气顺着靴底往上爬,他猫着腰踩上碎裂的瓦当,靴底刚蹭到屋脊,碎石便 “哗啦啦” 往下滚。借着暗铜色月光,他看见塔基下晃着十多盏火把 —— 西夏工兵正往石缝里塞炸药包,导火索在月光下泛着惨白,火星像毒蛇吐信般明灭。

“阿史那云,看右边第三个!” 他压低声音,指甲几乎掐进掌心,“还有十七个炸药包,全围着钟楼地基埋的。只要有一个引爆,整座塔都会塌进壁画库。” 阿史那云没搭话,琵琶刀在掌心转了半圈,刀刃突然脱手飞出,划破夜空的瞬间带起一串火星。“噗” 地一声,刀尖精准钉入为首工兵后心,那工兵哼都没哼就栽进炸药堆,琴弦震动的嗡鸣混着火星爆裂声,惊起满塔的蝙蝠,黑压压的翅膀遮蔽了半边月食。

“动作快点!” 程墨白从背包里掏出防火泥,这玩意儿是画工村秘传的,捏在手里像温热的面团,还带着股艾草的苦味。“用这个堵住导火索,能拖半个时辰。” 他刚蹲下身,阿史那云突然抓住他手腕,指尖冷得像冰:“你听!”

空灵的梵音从钟楼深处飘来,唱的是西夏语的《妙法莲华经》。程墨白猛地回头,只见哑徒站在钟楼下层,青铜铃铛悬在脖子上,少年喉结剧烈滚动,声音透过铜钟共鸣,形成一圈圈肉眼可见的音波。那些音波撞上炸药包的火星,竟让火苗像被风吹的蜡烛般忽明忽暗。

“这是画工村的‘金钟罩’!” 郎茂才扶着楼梯栏杆爬上来,每一步都伴随着压抑的咳嗽,老人脸色比月光还白,手帕掩着嘴拿开时,上面多了几点暗红。“用音律震散火药引子的火星,亏这孩子能想出来!” 程墨白趁机把防火泥塞进炸药缝隙,指尖刚碰到导火索,月食突然达到顶点 —— 天上的月亮变成暗铜色,星砂阵的力量透过云层砸在钟楼上,地面突然剧烈震动,几块碎砖从头顶掉落。

“快看那些罗盘!” 阿史那云指着西夏士兵。只见工兵们的罗盘指针疯狂打转,有的甚至首接崩裂,火星 “滋啦” 一声灭了大半。士兵们吓得扔掉火把,抱头往寺外跑,马蹄声在空荡的寺里回响,却有几道黑影逆着人流往钟楼底层移动。

“星砂阵的力量只能维持半个时辰。” 程墨白望着月食中的莫高窟,那些佛窟在夜色里像沉默的眼睛,“张承嗣的继任者肯定没走,还在盯着壁画库。” 郎茂才指向钟楼底层的石门,门环上刻着归义军的飞鹰纹,边缘己经被摸得发亮:“门后藏着敦煌所有供养人画像的原稿,从汉代到本朝的都有。张承嗣想在破城前烧光它们,彻底抹去汉人在敦煌的痕迹。” 他摸出把铜钥匙,钥匙柄磨得发亮,“这是曹延禄姬给我的,说只能开一次门。”

哑徒突然拽住程墨白袖子,先比划 “陷阱” 的手势,又指着石门上方的天花板 —— 那里的泥灰簌簌往下掉,露出底下暗黄色的流沙层,像一张随时会落下的大网。“张承嗣在门顶埋了流沙?” 阿史那云皱眉,刀刃在掌心拍了拍,“只要开门,沙子就会把人活埋。”

“用我的铃铛。” 哑徒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带着长期不说话的生涩。“我引开流沙。” 话刚说完,他己经冲到石门前,青铜铃铛在手里转得像个陀螺,铃铛声越来越响,竟在他头顶形成小型龙卷风,把天花板的流沙全卷到自己周围。程墨白想拽他回来,被阿史那云拦住:“这是画工村的‘移沙术’,他从小练这个,知道怎么保命。”

郎茂才把钥匙塞进石门锁孔,手却止不住地颤抖。钥匙转动的 “咔嗒” 声响起时,哑徒己经被流沙埋到了胸口,少年咬着牙继续转动铃铛,发丝和衣襟都沾满了沙子。程墨白冲过去抱住他,同时把最后一块防火泥堵在流沙缺口。等他们滚进壁画库,身后的流沙己经结成硬壳,彻底封死了入口。

“你不要命了?!” 阿史那云瞪着哑徒,却看见少年掌心托着半枚铃铛,铃铛缝里卡着片羊皮纸,上面画着星砂阵的破解图,边角还沾着干涸的血迹。郎茂才举起火把,壁画库里的景象让三个人都愣住了 —— 上千幅画像整齐码在木架上,从张骞出使西域的场景,到曹议金执政时的供养人像,颜料在火把光下鲜艳得像刚画上去,连飞天飘带的纹路都清晰可见。

程墨白摸着一幅北魏时期的飞天图,画中仙女的飘带用的是于阗进贡的石绿,历经百年还是那么鲜亮,指尖拂过处,仿佛能感受到画工当年的呼吸。“张承嗣炸不掉这些,就想烧掉原稿。” 他声音发颤,想起父亲被西夏人砍断的手,“这些是敦煌的根啊,没了它们,后人就不知道这里曾有过多少故事。”

“现在怎么办?” 阿史那云用刀背敲着石门,外面传来撞木的巨响,每一下都震得墙灰往下掉,“西夏人开始撞门了,月食结束后星砂阵失效,他们肯定能撞开。”

“我们留在这里拓印。” 程墨白打开修复工具包,里面的狼毫笔还是父亲用过的那支,笔杆上 “心正则笔正” 的刻字己经被磨得模糊。“把原稿拓到壁画库的墙上,只要墙还在,画像就毁不掉。”

“拓印?可时间不够啊!” 郎茂才看看沙漏,里面的沙子只剩底儿了,“半个时辰连十幅都拓不完!” 程墨白没说话,咬破中指把血滴进颜料碗,朱砂颜料遇血 “滋” 地冒了股白烟,散发出铁锈般的腥味:“我爹说过,画医的血能让颜料速干。哑徒,你帮我调颜料,用铃铛控制风速。”

少年点头,铃铛声一起,壁画库里的风果然大了起来,吹得火把明灭不定。程墨白拿起狼毫笔,笔尖在宣纸上扫过,转眼就把一幅唐代供养人像拓到墙上,鲜血混合着颜料,在墙面上晕染出独特的光泽。阿史那云站在门边,琵琶刀插在门缝里,每一次撞木撞击,刀身就震得嗡嗡响,虎口都被震得发麻。

随着时间流逝,程墨白的动作越来越快,伤口的血己经止不住,顺着手臂滴落在地。郎茂才咳着血帮忙翻动原稿,哑徒的铃铛声也开始变得断断续续。当最后一幅归义军战旗图拓完时,月食结束了,第一缕阳光从钟楼破洞照进来,落在程墨白沾满血和颜料的手上,那些颜料在阳光下闪着奇异的光。

外面的撞木 “咔嚓” 一声折断,西夏士兵举着刀冲进来,却全在满墙的供养人画像前愣住了 —— 那些画像在阳光下闪着光,颜料新鲜得仿佛下一秒就会动起来,曹议金的眼神仿佛能穿透时空,注视着每一个入侵者。

为首的西夏将军盯着墙上曹延禄姬的画像,画像里的女子眼神跟他祖母一模一样,恍惚间竟像是回到了儿时祖母讲故事的夜晚。他突然把刀插进土里,挥手让士兵退出去:“撤。烧不掉的东西,就别费力气了。”

程墨白瘫坐在地,哑徒递来水囊,少年的眼睛在阳光下亮得像星砂:“师父,您说过,画医的笔能守文明。我们守住了。” 郎茂才靠在墙上笑,咳出来的血滴在北魏飞天的裙摆上,像新点的朱砂。

钟楼外传来敦煌百姓的欢呼,他们举着灯笼涌向金光明寺。程墨白看着满墙的画像,突然想起父亲说过的话:“壁画不会说话,但它们记得所有事。” 现在,这些画像会替敦煌,把故事讲到下一个一千年,而他手中的笔,将继续守护这份跨越时空的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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