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寿宫中,熹贵妃甄嬛听闻琅嬅的心意,心中感到一丝熨帖。她感念琅嬅的妥帖与心意。沉吟片刻,她只让素练带回一句话:“告诉他们:‘切勿妄动,珍重自身!’”
而青樱和海兰却从此事中,嗅出一丝不寻常的意味。若说海兰在别的事情上懦弱不敢出头,在青樱的事情上却理智万分,她细细开口:“姐姐,你可听闻当年熹贵妃回宫之事?我当时刚入宫,这件事还闹得满堂文武百官反对呢!”
青樱略加思索,点头道:“嗯,后来听姑母提起过只言片语,那时她怀着双生子回宫,顶着不少压力呢!”
海兰也来了兴趣,感叹道:“姐姐,你怎么知道那么详尽?”
青樱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一声,掩饰道:“在家时……偶尔听姑母和额娘闲话提起罢了。”她可不愿让海兰知晓,自己待字闺中时就对京中权贵的秘闻轶事十分有兴趣。
两人顺着话题,低声探讨起那些宫闱秘史。当提及当年祺贵人告发熹贵妃与太医私通,甚至上演了“滴血认亲”大戏时,青樱带着几分笃定,下了结论:“此事早己尘埃落定,分明与那太医无关啊!”
“姐姐,”海兰的声音压得更低,耐心道,“与谁无关,并不紧要!”
青樱微微一愣,有些困惑地看向海兰:“嗯?” 她隐约捕捉到海兰话中有话。
海兰身体却微微前倾,那双平日里盛满怯懦的眸子此刻却亮得惊人,她一字一句,清晰而缓慢地剖析着:“对女子而言,最最要紧的,从来不是真相如何,而是——名声!”
青樱的心陡然一跳,她己经能够猜到海兰接下来要说什么了。她本能地抗拒去做捅破窗户纸的“坏人”。她只好垂下眼睫,沉默着,仿佛未曾领悟。
就在这时,海兰极具蛊惑力的声音钻入她的耳中:“姐姐,你想想看……那准噶尔的摩格可汗,为何偏偏指名道姓要求娶熹贵妃娘娘?果郡王,又为何不惜违抗圣意、擅动兵马,也要出关去救她?这些男子为何偏偏……都围着熹贵妃娘娘一人打转呢?”
青樱感到一丝错愕,她抬眼,仔细打量着近在咫尺的海兰。这还是当初那个,惊惶如受惊小兔、连说话都不敢大声的海兰吗?然而,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青樱旋即又安心下来。她无比确信,海兰的心,是完完全全向着她的。海兰对王爷并无绮念,只喜欢听自己谈论王爷,她处处维护自己,小心翼翼地捧着自己那点骄傲和自尊……海兰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青樱。
那时,她正在灯下绣一方手帕,突然听见院门被粗暴推开,脚步声沉重地逼近,她吓得浑身一颤,针尖深深刺入指尖,渗出鲜红的鲜血。她甚至来不及反应,内室的门便被撞开,一股浓烈刺鼻的酒气混杂着龙涎香的味道扑面而来。
一个男人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眼神涣散,脸颊酡红。他晃了晃头,似乎想看清眼前的人影,口中含糊地嘟囔着什么,她听不真切。
那浓烈的酒气……海兰的瞳孔骤然紧缩!这味道,瞬间勾起了她刻进骨髓的恐惧!无数个日夜,她和母亲被父亲醉醺醺的拳头砸在身上,令人作呕的酒味混合着暴戾的气息,仿佛就在昨天!
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缩去,本能地想把自己藏进床底下。
“躲什么?”弘历的声音带着醉后的不耐和惯有的轻慢。他大步上前,不容抗拒地攥住了她纤细的手腕。那力道极大,指节硌得她生疼。
“啊!”她忍不住惊叫,瞬间想起了父亲拽着母亲头发往墙上撞的场景!身子便不受控制地软了下来。
弘历根本没在意她的惊恐,在酒精的麻痹下,他只看到一个可供他发泄酒意的玩物。他用力将她拽向自己,带着酒气的滚烫呼吸喷在她的颈侧。
这让她头皮发麻,胃部剧烈地痉挛起来。“不要……王爷……求您……”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身体无法抑制的颤抖。但这微弱的反抗,在他听来,更像是欲拒还迎的调情。
“闭嘴!”他低吼一声,另一只手粗暴地撕扯着她的衣襟。布料撕裂的“刺啦”声,弘历滚烫的手在她冰凉的皮肤上游走,每一个触碰都像毒蛇在噬咬,激起她一阵阵剧烈的恶心和战栗!
弘历的喘息越来越重,动作也越发粗暴。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才勉强抑制住即将冲口而出的尖叫和呕吐的欲望。最后......她只能紧闭双眼,泪水无声地汹涌而出,浸湿了鬓角。
不知过了多久,那令人窒息的重量终于离开了她的身体。弘历在门外侍从的伺候下,利落地换上了早己备好的干净常服,恢复了衣冠楚楚的模样。他没有回头再看一眼,便带着一身清爽的气息,脚步沉稳地离开了这间充斥着污浊气息的屋子。
甚至,他随意丢弃的那件中衣,是她一针一线细细绣出来的,也不过是一件可以随手抛弃、用来擦拭污秽的寻常物件。
就在她打算寻死,不吃不喝一天过后,嬷嬷带来了干净的衣裳和吃食,对她说:“姑娘,侧福晋找您......”
——
“如此说来……倒真可以一试!”青樱心中升起一丝希冀。不过,经历了这些年的波折,她也并非全无长进,莽撞的性子收敛了不少。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最好先与姑母通个气,再行下一步打算!
只是……姑母宜修如今被禁足,自己如何才能将消息递进去?接下来的几日,青樱为此事辗转反侧,愁眉不展。
阿箬察觉到主子有心事,关切地问道:“主儿,您这几日愁容不展的,可是遇上什么难处了?”
阿箬是自幼便跟着她的心腹,陪着她经历过大大小小的事情。纵使阿箬性子跳脱急躁,时常口无遮拦给她惹来麻烦,她也从未真正疏远冷落过她。此刻见阿箬问起,她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将心中烦恼和盘托出,道出了想联系姑母却无门路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