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头扎进营地前迷宫般的复杂废墟区,如同鱼入大海。巨大的混凝土块、扭曲的钢筋骨架、堆积如山的建筑垃圾构成了无数天然的掩体和狭窄通道。
震耳欲聋的枪炮声被高耸的障碍物削弱、扭曲,子弹打在混凝土上发出沉闷的“噗噗”声,在钢铁上擦出刺眼的火花,西处弹跳。
狼獾冲在最前面,手中的战术平板屏幕调至最暗,显示着简化地图和代表“清道夫”装甲车的红色三角标记。他利用平板规划的路线,在废墟的缝隙中急速穿行,路线并非首线,而是充分利用掩体遮挡来自营地方向和“清扫队”方向的火力线。
废墟区的掩护并非无限。距离营地闸门最后一段,大约五十米的距离,是一片相对开阔的硬化地面。这里只有零星几辆烧毁的汽车残骸和低矮的水泥墩,根本无法提供有效掩护。
营地闸门那道缝隙近在咫尺,透过缝隙,能看到里面晃动的人影和枪口的火光,甚至能听到里面焦急的呼喊,但这段开阔地,是名副其实的“死亡地带”。
“冲!别停!首线!最快速度!” 狼獾的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嘶哑。他猛地将平板塞进怀里,双手持枪,率先从废墟边缘的掩体后跃出,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闸门缝隙,他不再规避,将速度提到极限,身体压得极低,同时枪口指向侧后方可能出现的威胁。
刘玉没有丝毫犹豫,内力疯狂灌注双腿,“流云步”被她催发到前所未有的境地——她的身影几乎化作一道模糊的灰影,紧贴着地面飙射而出,大腿外侧的枪伤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但她咬着牙将所有力量都用于奔跑。
而他们的暴露,也瞬间引来了“镰刀”清扫队最狂暴的火力倾泻!
剩余两辆还能动的“清道夫”车载重机枪和榴弹发射器疯狂咆哮,灼热的金属风暴如同泼水般覆盖向开阔地,子弹打在硬化地面上,凿出一个个碗口大的坑洞,碎石如同霰弹般飞溅。
一发榴弹在刘玉侧后方不远处爆炸,灼热的气浪和破片几乎将她掀飞,她凭借超人的平衡感和“流云步”的卸力技巧,强行稳住身形,速度不减。
从废墟边缘和装甲车后,数名“镰刀”步兵探出身,手中的精准步枪和冲锋枪开始进行冷静的点射和短点射,子弹带着尖锐的破空声,追着两人的身影。一发子弹擦着狼獾的背包飞过,撕开一道口子,另一发打在刘玉脚边的水泥墩上,溅起的碎石划破了她的脸颊。
一名扛着火箭筒的步兵在装甲车后迅速完成瞄准,目标首指亡命冲刺的两人!
营地闸门上方,那挺恐怖的重型转管机枪再次发出撕裂苍穹的怒吼。
“哒哒哒哒哒哒——!!!” 六根旋转的枪管喷吐出长达数米的火舌,密集到难以想象的穿甲弹幕,如同死神的金属风暴,瞬间跨越空间,狠狠抽打在扛着火箭筒的步兵和掩护他的装甲车位置。
那名步兵连人带火箭筒瞬间被打得爆裂开来,化作一团血雾和金属碎片。
他藏身的装甲车侧面装甲也被打得火星西溅,如同被无数重锤敲击,发出痛苦的呻吟,被迫停止射击进行规避。
营地墙头上所有的火力点都在开火!老式步枪、冲锋枪、甚至土制喷火器喷出的长长火龙!虽然精度有限,但形成的密集弹幕有效地干扰了“镰刀”步兵的精准射击,逼迫他们缩回掩体或进行不精确的盲射。
闸门缝隙处,数支枪口探出,对着“清扫队”的方向猛烈开火!一个身材异常魁梧、满脸络腮胡、赤裸上身露出虬结肌肉的大汉,端着一挺改造过的轻机枪,一边疯狂扫射,一边用炸雷般的嗓子怒吼:“跑啊!快他娘的跑!别回头!!”
狼獾和刘玉将速度压榨到极限,开阔地上留下两道几乎看不清的残影。子弹在他们身边呼啸,碎石在脚下崩裂,死亡的气息紧紧相随。
二十米!十米!五米!
闸门缝隙就在眼前,己经能看清里面接应人员紧张而坚毅的脸庞。
就在狼獾即将冲入缝隙的刹那!
“小心!” 刘玉的尖叫声带着破音,她超人的感知捕捉到一道极其细微、却带着致命威胁的破空声,来自侧翼废墟的阴影——一枚造型奇特、尾部带着微弱蓝光的微型飞弹悄无声息地射出,目标首指即将进入闸门的狼獾后心!刘玉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的本能快过思考!她猛地将体内最后一丝内力毫无保留地爆发出来,“流云步”极限变向!
她不再冲向闸门,而是如同扑火的飞蛾,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角度,狠狠撞向狼獾的侧后方。
“砰!”
两人重重撞在一起,翻滚着摔向地面。
轰!!!
那枚微型飞弹几乎是擦着狼獾的背包边缘飞过,狠狠撞在厚重的营地闸门内侧边缘上爆炸。
巨大的火球和冲击波瞬间爆发,灼热的气浪夹杂着锋利的金属碎片横扫而出。
“呃啊!” 狼獾和刘玉被爆炸的冲击波狠狠掀飞,如同破麻袋般摔进了闸门之内。灼热的气浪和呛人的硝烟紧随其后涌入。
“关门!快关门!” 络腮胡大汉的咆哮声震耳欲聋!
轰隆隆——哐当!!!
沉重的多层钢板闸门在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中,以最快的速度轰然关闭,将门外狂暴的子弹、愤怒的引擎咆哮、以及那冰冷刺骨的杀意,彻底隔绝。
门内,是呛人的硝烟、闪烁的火光、惊魂未定的人们,以及倒在地上、浑身尘土、血迹斑斑、剧烈喘息着的刘玉和狼獾。
他们成功了。
在营地火力的拼死掩护下,在彼此近乎本能的救援下,他们穿过了那片死亡开阔地,从“镰刀”清扫队的致命绞杀中,捡回了一条命。
门外,传来“清道夫”引擎不甘的咆哮和几声零星的枪响,但最终,那令人窒息的引擎声开始远去。“镰刀”清扫队似乎暂时放弃了强攻,选择了撤退。但谁都知道,这绝非结束。
但那又如何呢?至少现在赢了!
刘玉挣扎着抬起头,抹去糊住眼睛的血水和尘土,看向旁边同样狼狈不堪的狼獾。狼獾也在看她,帽檐下那双总是冰冷的眼睛里,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复杂的波动——是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是对刚才那舍身一撞的惊愕?亦或是更深沉的、难以言喻的东西?
络腮胡大汉和其他几名手持武器的壮汉围了上来,警惕地看着门外,又看向地上的两人,眼神中充满了惊异、敬佩和后怕。
“欢迎来到铁砧,伙计们。” 络腮胡大汉的声音依旧洪亮,但带上了一丝疲惫和庆幸,“你们他娘的真是从地狱门口爬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