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破败的村庄,进入被灰白色孢子尘埃覆盖的国道。
林风才真正体会到末世的荒凉与死寂。道路早己被倒塌的树木、翻覆的车辆和地震造成的裂缝阻断。
曾经熟悉的田野山峦,如今只剩下扭曲枯萎的植被和覆盖一切的灰白。
空气中弥漫着挥之不去的焦糊味、土腥味,以及一种更隐蔽的、类似金属锈蚀的淡淡腥甜——那是无处不在的核辐射尘埃的味道。
对林风而言,这辐射尘埃的味道,却隐隐带着一丝…“亲切”
他能模糊地感知到空气中游离的微弱辐射能量,它们如同无形的萤火,被自己腹部的丹田核心若有若无地吸引着。
每次呼吸,都有一丝丝极其微弱的辐射能量被吸入体内,融入那缓慢流转的温润真元之中,带来一丝补充。
这发现让他精神一振,至少,在找到稳定食物源之前,他不会被“饿”死。
但荒野的威胁远不止饥饿和辐射。
那辆皮卡早就因为道路的断裂,而丢弃了。他拄着水管,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
身体虽然摆脱了死亡威胁,但依旧虚弱,丹田的真元稀薄得可怜,仅能勉强维持身体机能的修复和抵抗无处不在的辐射侵蚀。
第三天傍晚,夕阳(透过越来越厚重的尘埃云层,只剩下一个惨淡的橘红色光晕)即将沉入地平线。
林风找到一处背风的岩石凹陷,准备过夜。
他啃着发硬的土豆,就着仅剩不多的白开水,慢慢咽下。
就在这时,一阵异样的声响从侧前方的灌木丛中传来!
不是风声!是某种沉重的、带着粘液拖拽感的…脚步声!
还有低沉而充满威胁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呼噜声!
林风瞬间寒毛倒竖!
他猛地握紧水管,屏住呼吸,将身体紧紧贴在冰冷的岩石上,意念沉入丹田,调动起那微薄的真元,随时准备激发。
灌木丛剧烈晃动,一个庞大的黑影钻了出来!
那…那曾经是一头野猪!
但此刻,它的体型膨胀了将近一倍!
粗糙的黑色鬃毛下,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暗红色,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如同肿瘤般的鼓包。
有些鼓包己经破裂,流淌着黄绿色的粘稠脓液。
最恐怖的是它的头部,獠牙变得异常粗长、扭曲,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
而它的双眼,只剩下两个浑浊的、散发着微弱红光的孔洞!
一股浓烈的腐臭和血腥味扑面而来!
林风的心脏狂跳!
他曾在村里见过被孢子感染的鸡鸭变得狂躁,但眼前这东西,完全是另一个层次的恐怖!
它那散发着红光的“眼睛”似乎没有视觉,硕大的鼻孔不断翕动,显然是在嗅探!
糟糕!血腥味!
林风瞬间想起自己身上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和咳出的血污!
“吼——!”
变异野猪显然嗅到了目标,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后蹄猛地蹬地,如同一辆失控的装甲车,裹挟着腥风,朝着林风藏身的岩石凹陷疯狂冲撞过来!
地面都在它的蹄下微微震动!
避无可避!
狭路相逢!狭路相逢!
生死关头,林风所有的恐惧都被强烈的求生欲压了下去!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丹田核心疯狂旋转,那微薄的真元被瞬间压榨出来,尽数涌向双臂!
“给我…开!”
林风怒吼一声,身体如同蓄满力的弹簧,猛地从凹陷处斜刺里冲出!
他没有选择硬撼,而是在野猪即将撞上岩石的瞬间,将全身力量(包括那丝微弱的真元增幅)灌注在手中的铁水管上,对准野猪相对脆弱的脖颈,狠狠捅了过去!
噗嗤!
灌注了真元的水管尖端,竟然如同烧红的烙铁,轻易地撕裂了野猪坚韧的皮毛和鼓胀的肌肉,深深刺入了右腹部!
“嗷——!!!”
野猪发出一声凄厉到变形的惨嚎!有点摄人心魄。
巨大的冲势被强行打断,身体一个趔趄,侧翻在地。
一击得手!
虽然不是自己的目标位置,但成功就是成功,毋庸置疑…
他踉跄着后退几步,胸口血气翻涌,丹田传来一阵针扎似的剧痛——真元瞬间见底!
剧痛激发了野猪更加疯狂的凶性!
它挣扎着站起来,那双血红“眼睛”死死锁定林风。
口中喷吐着腥臭的涎液和血沫,獠牙闪烁着寒光,再次猛扑过来!
速度虽然因伤减缓,但那股狂暴的气势和近在咫尺的死亡威胁,让林风窒息!
没有武器!
真元耗尽!
身体虚弱!
绝境!
就在野猪布满獠牙的血盆大口即将咬中林风的刹那——
嗡!
林风丹田深处,那个刚刚耗尽的“漩涡核心”在生死刺激下,竟然自发地、剧烈地震颤起来!
一股远比之前精纯、带着灼热毁灭气息的力量(那是之前被核心炼化、属于孢子本源的狂暴能量!)猛地从中爆发出来,不受控制地涌向他的右手!
林风几乎是本能地,将这只凝聚了狂暴能量的手,狠狠拍向野猪狰狞的头颅!
没有技巧,没有章法,只有最原始的求生意志驱动的、倾尽一切的爆发!
轰!!!
一声沉闷的爆响!
林风的右手掌心,在接触到野猪头颅的瞬间,竟然爆发出了一团远比之前试验时猛烈得多的、拳头大小的橘红色火焰!
火焰如同有生命般,瞬间包裹了野猪的头颅!
“嗷呜——!!!”
更加凄厉绝望的惨嚎响彻荒野!
野猪坚韧的皮毛和鼓胀的血肉在火焰中发出滋滋的声响,迅速碳化!
一股混合着焦臭和烤肉味的浓烟升起!
变异野猪如同被高压电击中,庞大的身躯剧烈地抽搐、翻滚,疯狂地撞击着地面和岩石,试图扑灭那跗骨之蛆般的火焰!
但火焰极其诡异,如同粘稠的油脂,死死附着燃烧!
林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爆发惊呆了,随即被野猪翻滚的余波狠狠撞飞出去。
重重摔在几米外的灰雪地里,眼前一黑,喉头一甜,再次喷出一口鲜血,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恐怖的一幕。
野猪的挣扎越来越弱,惨嚎变成了绝望的呜咽,最终彻底不动了。
火焰渐渐熄灭,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焦糊味。那颗硕大的野猪头颅,己经被烧得面目全非,一片焦黑。
寂静再次笼罩荒野,只剩下林风粗重的喘息和心脏狂跳的声音。
他活下来了。
用尽了所有手段,包括最后失控爆发的、源自孢子本源的毁灭火焰。
但代价惨重:身体多处挫伤,内脏再次受创,丹田核心因过度压榨而传来阵阵撕裂般的剧痛,空空如也,比之前更加虚弱。
他挣扎着看向那具还在冒着青烟的庞大尸体,眼神复杂。
恐惧、后怕、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对力量本质的冰冷认知。那火焰,很美,也很…残酷。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微弱、仿佛来自地底深处、又像是风吹过空穴的奇异“歌声”,若有若无地飘入了林风的耳中。
那声音空灵、诡异,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诱惑和…冰冷。
林风瞬间寒毛倒竖!这声音…绝非人类!也绝不是任何己知的动物!
荒野的黑暗,似乎变得更加深邃和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