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聘启事贴出去的第三天，报名人数就突破了五十人。
林晓翻看着报名表，每一张都详细记录着应聘者的姓名、学校、专业和成绩排名。姜白在一旁整理场地，为即将到来的面试做准备。
"这个叫'李敏'的，师大数学系第三名，看起来很靠谱。"林晓抽出一张表格，"还有这个'张建国'，北航物理系的，获得过市级竞赛奖......"
陈落站在窗边，手里捏着几张表格，表情异常严肃："这几个人有问题。"
林晓走过去，接过他手中的表格。乍看之下没什么特别——王丽，京师大中文系；陈刚，北理工化学系；孙伟，财经大学经济系......
"哪里不对？"
"笔迹。"陈落指着联系方式一栏，"这三个人的字迹太像了，连'电话'两个字的写法都一模一样。"
林晓仔细比对，果然发现了端倪。三个不同学校、不同专业的学生，填写表格的笔迹却如出一辙，甚至连数字"7"都带着同样的小勾。
"伪造的？"她心头一紧。
"很可能。"陈落的声音低沉，"我有同学在财大，可以找他了解一下。"
姜白凑过来，脸色发白："潘琪月想干什么？混进来偷资料？搞破坏？"
"都有可能。"林晓将可疑的表格单独放在一边，"面试时要特别留意这几个人。"
正说着，活动室的门突然被推开，赵明川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手里挥舞着一封信："出事了！"
信是东城区房管所寄来的，内容很简单——他们看中的那间准备用作分站点的办公室，突然被告知"己另有安排"。
"我们明明己经交了定金！"姜白气愤地说。
"房东说有人出了双倍租金。"赵明川擦着额头的汗，"你们猜是谁截胡的？"
不用猜，林晓己经知道了答案。她看向陈落，两人的眼神同样凝重——潘家开始反击了。
面试前夜，计算机实验室的灯亮到凌晨。
林晓将明天要用的考核材料装订成册，每一页都印着启明家教中心的水印。陈落在一旁调试一台奇怪的设备——看起来像是录音机，但多了几个按钮和指示灯。
"这是什么？"林晓好奇地问。
"声纹分析仪。"陈落调整着旋钮，"能比对声音特征。"
他按下播放键，录音机里传出刘志伟在校长办公会上的发言。设备上的指示灯立刻跳动起来，绘制出一条独特的波形图。
"明天每个应聘者都要做自我介绍。"陈落解释道，"如果有人的声纹与刘志伟或潘琪月相似......"
"就能识别出是他们派来的人。"林晓恍然大悟，"你什么时候做的这个？"
"上周。"陈落轻描淡写，"顺便加了点改进。"
林晓不禁莞尔。这个看似冷漠的男生，总是在她最需要的时候拿出意想不到的解决方案。
"还有这个。"陈落又从抽屉里拿出几份试卷，"明天所有应聘者都要现场做题。"
林晓翻阅着试卷，题目设计得巧妙极了——看似普通的学科测试，实则暗藏玄机。比如数学题中夹杂着只有参加过创业部面试的人才知道的细节，英语翻译题则用了潘琪月曾经在公开场合说过的原话。
"陷阱题？"她眼睛一亮。
"嗯。"陈落点头，"如果是他们派来的人，很可能会露出马脚。"
林晓将试卷小心收好，心中大定。有了这些准备，明天的面试就像一张精心编织的网，只等鱼儿自投罗网。
周六早晨，启明家教中心的活动室外排起了长队。
林晓站在窗边，悄悄观察着前来应聘的学生们。大多数人看起来都很正常——衣着朴素，手里拿着复习资料，有些还在抓紧最后时间默背课文。但她的目光很快锁定了三个人：一个扎高马尾的女生，一个戴黑框眼镜的男生，还有一个总在左右张望的矮个子。
"就是他们？"姜白小声问。
林晓微微点头："陈落标记的那三个。"
面试准时开始。按照流程，每个应聘者都要先做自我介绍，然后现场解答学科试题，最后是问答环节。
"下一位，王丽。"赵明川在门口喊号。
那个高马尾女生走了进来，笑容甜美："各位老师好，我是京师大的王丽，中文系大三，专业排名第三......"
声纹分析仪上的指示灯悄无声息地跳动着。林晓瞥了一眼，波形图与潘琪月的样本有72%的相似度——足以说明问题了。
"请做这道题。"陈落推过去一份试卷。
女生接过笔，信心满满地开始答题。但当她看到英语翻译题时，笔尖明显顿了一下。题目是："No matter what methods are used, that project must be stopped from participating in the exge meeting."
这正是潘卫国在录音中说过的原话，只是被翻译成了英文。
女生的手开始微微发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她犹豫了足足一分钟，才勉强写下译文。
林晓和陈落交换了一个眼神——鱼儿咬钩了。
接下来的面试如法炮制。戴黑框眼镜的男生在做数学题时，不假思索地写出了一个错误答案——这个错误恰恰是创业部面试时，刘志伟刻意刁难她时犯的。而那个矮个子应聘者更是在声纹比对中，与刘志伟的样本匹配度高达85%。
中午休息时，林晓将三个可疑应聘者的资料单独放在一起："证据确凿，就是他们派来的。"
"要当场揭穿吗？"姜白跃跃欲试。
"不。"林晓摇头，"我们假装不知情，给他们发'录用通知'。"
陈落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图："引蛇出洞。"
"没错。"林晓的眼中闪过一丝锋芒，"既然他们想玩，我们就奉陪到底。"
三天后的傍晚，林晓独自坐在活动室里，面前摊开着一本账册。门被轻轻叩响，三长两短——约定的暗号。
"进来。"
陈落推门而入，身后跟着赵明川和姜白。三人脸上都带着兴奋的神色。
"跟踪有收获？"林晓合上账本。
"大收获！"赵明川迫不及待地汇报，"那三个人出了校门就上了一辆黑色轿车，车里坐着的是——"
"刘志伟。"陈落接话，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清晰可见刘志伟在车里接过那三个"应聘者"递去的文件，正是启明家教中心的内部资料。
"他们果然上钩了。"姜白得意地说，"不过他们拿到的课程表和价格单都是我们特意准备的假版本。"
林晓接过照片，嘴角微扬："东城区的新站点找好地方了吗？"
"找好了！"赵明川眉飞色舞，"而且比之前那间更大，价格还便宜。房东是周毅的亲戚，绝对可靠。"
"家教联盟的事也谈妥了。"姜白补充道，"师大和财经大学的学生会都同意合作，下周就能签协议。"
林晓环视众人，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短短几个月前，她还是个单打独斗的家教老师，现在却有了这样一支可靠的团队。
"对了。"陈落突然想起什么，"市赛组委会发来通知，要求我们下周去做作品演示。"
"这么快？"林晓有些意外，"不是还有两周才比赛吗？"
"说是初筛。"陈落眉头微蹙，"但我查了，其他队伍没收到这个通知。"
活动室里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这种"特殊待遇"，往往意味着有人从中作梗。
"潘家的人？"姜白担忧地问。
"很可能。"林晓沉思片刻，突然笑了，"正好，我们新做的'防盗系统'可以派上用场了。"
她从保险柜里取出一个金属盒，里面整齐地排列着几块芯片。与之前不同的是，每块芯片上都多了一个微型装置。
"这是什么？"赵明川好奇地问。
"自毁装置。"陈落难得地露出一丝笑意，"一旦检测到非法拆卸，就会自动擦除所有数据。"
林晓将一块芯片递给陈落："演示就用这块。如果他们敢动手脚......"
"就会自食其果。"陈落接过芯片，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默契十足。
窗外，夕阳西沉，将整个京大校园染成金色。
夕阳的余晖透过活动室的玻璃窗斜斜地洒进来，将林晓手中的芯片镀上一层金色。
她轻轻着这块凝聚了无数心血的结晶，思绪却飘向了即将到来的市赛演示。
"明天我去吧。"陈落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你留在学校继续准备家教中心的扩张。"
林晓摇头："不，我们一起去。"她太了解陈落的性格，知道他是担心演示现场可能出现的意外。但正因为如此，她更不能让他独自面对。
姜白在一旁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住道："听说这次预审的评委里有潘卫国的老同学，万一他们......"
"所以才要正面应对。"林晓将芯片小心收好，"如果我们连预审都不敢去，岂不是正中他们下怀？"
赵明川挠挠头："那要不要多带几个人？我可以叫上学生会的兄弟......"
"不用。"陈落打断他，"人多反而容易乱。"
活动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周毅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最新消息！刘志伟昨晚去了教职工宿舍，见了计算机系的马教授。"
林晓心头一紧。马教授是市赛评委之一，以严格著称，但私下里与潘家交情匪浅。
"他们谈了些什么？"
周毅摇摇头："具体不清楚，但马教授今天突然要求所有参赛队伍提交完整的源代码，说是要'提前审核'。"
"这不合规矩。"陈落冷声道，"按照章程，源代码只在决赛现场提交。"
林晓与陈落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显然是冲他们来的——潘家知道常规手段行不通，开始利用规则耍花招了。
"给他们。"林晓突然说。
所有人都愣住了。
"但不是真正的核心代码。"她嘴角微扬，"我们准备一份'特别版'。"
陈落立刻会意，从书架上取下一本厚重的笔记本。翻开后，里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各种算法和代码片段，但仔细看就会发现，某些关键部分被刻意修改过。
"这份代码看起来能运行，但实际上......"陈落指着几处关键函数，"一旦深度调试，就会陷入死循环。"
赵明川瞪大眼睛："这招够狠！他们要是想偷我们的算法，就得先吃个闷亏。"
"明天一早我就去提交。"林晓合上笔记本，"然后我们按原计划参加下午的演示。"
市赛组委会的办公室设在市教育局三楼。林晓独自抱着文件袋走进大楼时，明显感觉到几道探究的目光从各个方向投来。
"林晓同学是吧？"一个戴眼镜的女干事接过她的材料，"马教授特意嘱咐，你的材料要亲自交给他。"
林晓心中一凛，但面上不显："好的，请问马教授在哪个办公室？"
"307，右转尽头。"
走廊很长，脚步声在空荡的楼道里回响。林晓数着门牌号，在307门前停下。透过半开的门缝，她看到马教授正和一个背对着门的男生说话——那背影太熟悉了，是刘志伟。
林晓没有立即进去，而是站在门外静静听着。
"......代码一定要仔细检查。"马教授的声音压得很低，"特别是核心算法部分，找出问题就能取消他们的参赛资格。"
"您放心。"刘志伟谄媚地说，"我找了计算机所的研究生帮忙分析，只要他们敢作假......"
林晓后退几步，故意加重脚步重新走来，然后敲门。
里面的谈话声戛然而止。门被拉开，刘志伟看到林晓时，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惊讶、尴尬，还有掩饰不住的敌意。
"你来干什么？"他脱口而出。
"提交材料。"林晓晃了晃手中的文件袋，假装没看见马教授慌乱收起桌上的一沓钞票，"马教授，这是您要的源代码和设计文档。"
马教授推了推眼镜，努力摆出严肃的表情："放在桌上吧。明天的演示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林晓微笑，"我们很期待各位评委的指导。"
她转身离开时，能感觉到两道目光如芒在背。走出教育局大楼，初夏的阳光照在脸上，林晓长舒一口气。第一关算是过了，但明天的演示才是真正的考验。
市赛预审现场设在京大礼堂。林晓和陈落提前一小时到达，调试设备。
"芯片装好了？"林晓低声问。
陈落点头，指了指原型机上一个不起眼的小灯："绿色表示正常，红色表示有人试图非法访问。"
礼堂陆续有人进场。林晓注意到评委席上除了马教授，还有两个陌生面孔，正与潘卫国交头接耳。更令人不安的是，刘志伟居然也坐在工作人员区域，面前摆着一台笨重的电脑。
"那不是正式评委。"姜白悄悄过来报信，"听说是特邀技术顾问，专门来'协助'评审的。"
林晓冷笑。为了对付他们，潘家真是煞费苦心。
"下面有请京大代表队演示'中文信息处理系统'。"主持人的声音响起。
林晓深吸一口气，和陈落一起走上演示台。台下坐满了各校师生，评委席上几双眼睛虎视眈眈。
"各位评委好。"林晓的声音清亮而沉稳，"我们带来的是一套基于创新算法的汉字输入系统，具有速度快、准确率高、内存占用低三大特点......"
陈落启动设备，屏幕上立刻显示出流畅的汉字输入界面。他熟练地演示着各项功能，速度之快让观众发出阵阵惊叹。
"请等一下。"马教授突然打断，"我们想看看核心算法部分的实际运行情况。"
这是个不合理的要求——比赛中通常只演示功能，不公开技术细节。但林晓早有准备："可以。"
陈落调出调试界面，开始逐行运行代码。屏幕上的代码快速滚动，马教授和刘志伟伸长脖子盯着，生怕错过任何细节。
突然，刘志伟举手："我质疑这段代码的真实性！这与他们提交的文档不符！"
礼堂里一片哗然。马教授立刻站起来："请暂停演示。如果存在造假行为，将取消参赛资格。"
林晓不慌不忙："哪里不符？"
刘志伟得意地指着屏幕："这段内存优化算法，文档里用的是A方案，实际运行的却是B方案。这明显是学术不端！"
林晓看向陈落，后者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
"刘同学观察得很仔细。"林晓转向评委席，"但这正是我们系统的创新之处——动态切换算法。文档中记录的是基础版本，而实际运行时会根据硬件条件自动优化。"
"胡说！"刘志伟激动地站起来，"这根本不可能实现！"
"要验证很简单。"陈落突然开口，声音冷静得可怕，"请刘同学上台，亲自测试。"
全场目光聚焦到刘志伟身上。他犹豫了一下，最终在评委的示意下走上台。
"按F7进入调试模式。"陈落让出位置。
刘志伟坐下后迫不及待地开始操作。他先是检查了几个关键函数，然后突然插入一个外接设备，试图拷贝代码。就在这一瞬间，原型机上的小灯突然由绿转红。
"警告：非法访问。"机械女声响彻礼堂，"启动保护程序。"
屏幕上的代码瞬间变成乱码，刘志伟的外接设备冒出青烟。观众席爆发出一阵惊呼。
"这......这不可能！"刘志伟脸色惨白。
林晓上前一步，面向评委："如各位所见，我们的系统具备完善的知识产权保护机制。刘同学刚才的行为，己经涉嫌窃取商业机密。"
现场一片哗然。马教授猛地站起来想说什么，却被主评委制止："演示到此为止。刘志伟同学，请跟我们到办公室说明情况。"
混乱中，林晓和陈落迅速收拾设备离开。走出礼堂时，初夏的风带着槐花香拂面而来。
"第一阶段胜利。"林晓轻声说。
陈落看向远方："还没结束。"
确实，这只是开始。但此刻，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