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画展设在市美术馆，顾清梨果然穿了那条酒红色鱼尾裙，配着简单的珍珠耳环，站在印象派画作前时，裙摆被窗外透进的阳光染成暖金色，连路过的讲解员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都说了画展适合穿这个。”沈砚拿着本画册，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得意，刚想跟顾清梨介绍莫奈的睡莲，就见江辰拎着个巨大的棉花糖冲过来，硬生生挤到两人中间。
“画有什么好看的？”江辰把粉色棉花糖往顾清梨手里塞，“这个才配你今天的裙子。”
顾清梨被那蓬蓬松松的糖团挡了视线，哭笑不得地接过：“你们俩能不能别跟小学生似的？”
林薇薇站在旁边，手里拿着沈砚给的导览手册，看着他们拌嘴，嘴角弯得像月牙。这几天她睡得很好，甚至开始期待上学，连医生都说她的状态好了很多。
西人正说着话，美术馆二楼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伴随着玻璃碎裂的巨响。顾清梨心里咯噔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江辰猛地把她往身后一拽——一块从二楼坠落的金属展架，擦着她的裙角砸在地上，水泥地被砸出个浅坑。
“操！”江辰低骂一声，护着顾清梨往后退，“怎么回事？”
人群尖叫着往出口涌，沈砚迅速把林薇薇拉到墙角护住：“可能是展架年久失修，快跟着人流出去！”
混乱中，顾清梨瞥见二楼栏杆处有个模糊的人影，手里似乎还握着什么东西。她心里警铃大作，刚想提醒大家，就见那人影突然把手里的东西扔了下来——是个装满液体的玻璃瓶，朝着人群密集的方向坠落。
“躲开！”顾清梨想也没想，推开身边的林薇薇，自己却被后面涌来的人绊了一下，眼看玻璃瓶就要砸在她脚边。
千钧一发之际，江辰扑过来把她压在身下，沈砚同时拽过旁边的铁皮垃圾桶挡在两人上方。玻璃瓶“哐当”一声砸在垃圾桶上，液体溅出来，带着刺鼻的酒精味。
“是张曼琪！”林薇薇突然指着二楼，声音发颤，“我看到她了！”
顾清梨猛地抬头，果然在二楼栏杆后看到张曼琪扭曲的脸，她手里还攥着个打火机，眼神疯狂得像淬了毒。
“她疯了！”江辰骂着就要冲上去，却被沈砚死死拉住。
“别冲动！”沈砚指着周围慌乱的人群，“这里人太多，会出事的！”他迅速掏出手机报警，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我己经通知安保了，她跑不了。”
顾清梨惊魂未定地站起来，裙摆被刚才的液体溅到，留下几块深色的印子。江辰的胳膊被碎玻璃划了道口子，血珠正顺着小臂往下滴，他却浑然不觉，只是盯着她：“你没事吧？有没有被砸到？”
“我没事。”顾清梨按住他流血的胳膊，眉头拧得紧紧的，“你流血了！”
“小伤。”江辰想甩开她的手，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刚才那下帅吧？”
沈砚己经打完电话，走过来从口袋里摸出包创可贴——他似乎总随身带着这些东西，低头帮江辰处理伤口时，动作意外地轻柔：“别乱动，伤口里有玻璃渣。”
江辰别扭地别过头，却没再挣扎。
警笛声很快由远及近，张曼琪被安保人员按在二楼，还在疯狂地尖叫：“顾清梨！林微微!我不会放过你们的！都怪你们毁了我的一切！”
顾清梨看着被警察带走的张曼琪，心里没什么快意，只觉得有点唏嘘。她转头看向林薇薇，对方虽然脸色发白，却没有像以前那样发抖，只是紧紧攥着顾清梨的手，轻声说：“没事了。”
是啊，没事了。
顾清梨刚松了口气，突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画作、人群、江辰和沈砚焦急的脸都在扭曲模糊。007的机械音在脑海里炸开，带着前所未有的警报声：
“警告！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异常！能量波动超出阈值！”
“什么情况？”顾清梨想抓住什么，却浑身无力，只能任由身体往下滑。
“张曼琪扔下来的玻璃瓶里，含有针对系统宿主的特殊抑制剂！”007的声音急促起来，“您的灵魂与这具身体的链接正在断裂！”
江辰眼疾手快地接住她，只觉得怀里的人轻得像羽毛，脸色白得吓人：“顾清梨！你怎么了？！”
沈砚也慌了神，伸手探她的脉搏，指尖冰凉：“快叫救护车！”
顾清梨看着围在身边的三人，林薇薇吓得快哭了，江辰的手在发抖，连沈砚的眼镜都歪了。她想笑，喉咙里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用尽力气扯了扯嘴角。
原来任务快完成时，还会有这种意外。
“系统……”她在心里默念，“林薇薇没事就好……”
“检测到林薇薇幸福指数98%，抑郁指数0%，本世界任务己超额完成。”007的声音渐渐变弱，“正在启动紧急脱离程序……奖励将自动结算……”
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顾清梨好像听到江辰在喊她的名字，又好像听到沈砚在说“别睡”，还有林薇薇带着哭腔的“清梨姐”。
真可惜啊，还没来得及吃美术馆隔壁的提拉米苏。
下一秒，酒红色的裙摆软软地垂落在地，原本温热的身体渐渐失去温度，像一朵突然凋零的花。江辰抱着空荡荡的衣服，愣在原地，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化完的棉花糖，甜腻的糖渣粘在指尖，却尝不出一点甜味。
沈砚扶着几乎站立不稳的林薇薇，看着那堆衣物，镜片后的眼睛第一次染上茫然——他查遍了所有资料，都找不到顾清梨存在过的痕迹，就像她从来没来过，又好像……只是完成了使命，回到了属于她的地方。
阳光依旧透过美术馆的玻璃窗照进来，落在空荡的地板上，只有那截珍珠耳环，滚到角落，闪着细碎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