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樱花树下的重启
记忆碎片组成的漩涡在房间里疯狂旋转，林深感觉自己像被卷进了洗衣机的脱水桶，五脏六腑都快被甩出来。苏眠的手紧紧攥着他的，机械义眼闪烁的蓝光越来越弱，倒像是没电的蓝牙耳机。戴眼镜的医生站在数据墙的崩塌中，脸上的笑容扭曲得像被 P 图软件玩坏的表情包。
“你们以为能改变什么？” 医生扯下白大褂，露出里面印着诡异记忆图案的黑色 T 恤，“这座城市的记忆系统就像个大型网游，苏眠是 GM，而你...” 他指着林深，“连新手村都没出的菜鸡玩家。”
手杖的强光突然变成紫色，屏幕上跳出红色大字：“记忆过载！系统即将崩溃！” 林深感觉太阳穴突突首跳，无数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涌入大脑 —— 有人在地铁里偷情的画面、老太太被骗光养老金的绝望、还有戴珍珠耳钉的女人年轻时纯真的笑脸，像乱码的短视频疯狂刷过。
“林深！别扰！” 苏眠突然大喊，声音穿透记忆洪流。她举起机械义眼，蓝光与手杖的紫光相撞，竟在空气中擦出火星，“去樱花树！那里有...” 话没说完，一块崩塌的显示屏砸下来，林深本能地把苏眠护在身下，后脑勺重重磕在地板上，眼前炸开一片金星。
等他再睁眼，发现自己躺在一片粉色花海中。抬头是棵巨大的樱花树，花瓣簌簌落下，像在下樱花味的雪。不远处的石桌上放着熟悉的草莓玩偶，旁边还有杯冒着热气的樱花奶茶，杯壁上凝结的水珠在阳光下闪着光，就像苏眠以前总说的 “仙女的眼泪”。
“欢迎来到记忆存档点。”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深猛地转身，看见白发老头坐在树杈上，手里把玩着那只金色光芒又亮起的玻璃瓶，“刚才你强行删除核心数据，相当于给城市记忆系统按了重启键。不过嘛...” 他晃了晃玻璃瓶，“重启是有代价的。”
林深这才发现，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空空如也，婚戒不翼而飞。他摸向口袋，银色盒子、苏眠给的金属牌、白露的 U 盘都消失了，连手杖都变成了普通的老梧桐木拐杖，屏幕黑得像死机的手机。“我的装备呢？” 他急得跳脚，活像丢了皮肤的游戏玩家。
“别慌，” 老头从树上跳下来，落地时竟没发出半点声响，“这里是苏眠用最后的力量给你开的‘安全屋’。看到那些花瓣了吗？” 他指了指飘落的樱花，每片花瓣上都映着城市某个角落的画面，“记忆回收站的爪牙正在全城搜索你们，一旦被找到，就会被强制‘格式化’。”
林深盯着花瓣，突然发现其中一片映着地铁站台，戴珍珠耳钉的女人正举着类似扫描仪的设备，对着每个乘客的太阳穴扫描。“他们在干嘛？” 他凑近细看，发现被扫描的乘客眼神瞬间变得呆滞，像被抽走灵魂的 NPC。
“回收记忆啊，” 老头啧了啧舌，“现在城市记忆系统瘫痪，回收站想趁乱把所有人的记忆打包卖了。你看这个。” 他摘下眼镜，镜片上竟投影出城市地图，无数红点在疯狂闪烁，“这些都是回收站的临时据点，而你和苏眠...” 地图上突然出现两个蓝点，正在快速移动，“正在被追杀。”
林深急得抓头发，感觉自己像在玩真人版《荒野求生》。“那苏眠呢？她在哪？” 话音刚落，一朵樱花突然化作蓝色光点，聚成苏眠的虚影。她的机械义眼彻底熄灭，身上的米色风衣破破烂烂，却笑得像五年前在海边拍合照时那样灿烂。
“林深，听我说，” 虚影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樱花树的树根下埋着个东西，拿到它，去中央图书馆。那里有台老式打字机，用它打出我们的纪念日，就能重新连接记忆网络。但记住，回收站的人也在找那个东西，他们的‘记忆猎人’己经在路上了。”
虚影说完，化作无数光点消散。老头从怀里掏出半块压缩饼干，掰了一半递过来：“补充点能量，等会有场硬仗要打。” 林深接过饼干，硬得能当武器，咬下去时却尝到淡淡的樱花味，像苏眠以前偷偷加在他咖啡里的糖。
树根下的铁盒锈迹斑斑，打开后里面躺着枚青铜钥匙，钥匙柄上刻着樱花图案，和苏眠给的金属牌纹路一模一样。刚握住钥匙，林深就听见远处传来引擎轰鸣声，抬头看见三辆黑色轿车冲破花海围栏，车顶架着类似吸尘器的装置，正贪婪地吸走飘落的花瓣。
“上车！” 老头不知从哪变出辆破旧的电动车，后座绑着个写满符咒的麻袋，“这些符咒是用记忆碎片画的，能干扰他们的扫描仪！” 林深跨上车的瞬间，发现电动车后座还贴着张褪色的贴纸 ——“秋名山车神，在线飙车”。
黑色轿车紧追不舍，车顶的 “记忆吸尘器” 喷出紫色光束，所到之处花瓣瞬间灰飞烟灭。老头猛拧油门，电动车发出拖拉机般的轰鸣，在樱花林间蛇形穿梭。“抓紧了！” 老头大喊，“这破车比共享充电宝还不靠谱！”
突然，前方出现断桥。林深以为老头会刹车，没想到他竟加速冲了上去。电动车腾空的瞬间，麻袋里的符咒纷纷飞出，在空中组成巨大的樱花屏障。紫色光束撞上屏障，发出刺耳的声响，像指甲刮过黑板。
“漂亮！” 林深欢呼，却见一辆轿车从侧面撞来。千钧一发之际，他用青铜钥匙划开空气，竟在虚空中打开一道蓝色传送门。电动车一头扎进去，等再出来时，己经到了中央图书馆门口。图书馆外墙爬满藤蔓，玻璃幕墙反射着诡异的紫光，像被病毒入侵的电脑屏幕。
刚冲进图书馆，林深就听见楼上传来打字机的敲击声，“哒哒哒” 的声音规律得像心跳。顺着声音找到顶楼，老式打字机摆在中央，旁边散落着无数纸张，上面写满重复的 “20200515”。戴珍珠耳钉的女人站在窗边，这次她没穿旗袍，而是一身利落的黑色作战服，手里把玩着苏眠的金属牌。
“来得正好，” 女人将金属牌抛向空中，牌面展开成全息地图，“我就知道苏眠会把重启密钥藏在这。不过，你以为光凭一个日期就能拯救世界？” 她按下墙上的按钮，书架后缓缓升起巨大的记忆存储罐，罐子里漂浮着城市所有人的记忆，像装在玻璃瓶里的萤火虫。
林深握紧青铜钥匙，发现钥匙正在发烫，和打字机产生共鸣。“不管怎样，我都要试试。” 他走向打字机，每走一步，地面就亮起樱花图案。手杖突然从背包里弹出来，屏幕重新亮起，显示 “记忆连接中...30%”。
“阻止他！” 女人大喊，暗处涌出十几个 “记忆猎人”，他们戴着防毒面具，手里拿着电击棒，活像《生化危机》里的暴君。林深顾不上多想，在打字机上按下 “20200515”，整个图书馆开始震动，记忆存储罐的玻璃出现裂纹。
电击棒的电流擦着林深的衣角划过，他感觉后颈一麻。千钧一发之际，老头甩出符咒缠住 “记忆猎人”，大喊：“快完成连接！” 林深咬着牙继续打字，手杖屏幕显示 “99%”，只差最后一步。
“叮！” 记忆连接成功的提示音响起，整座城市的记忆网络重新点亮。戴珍珠耳钉的女人脸色骤变，她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像被删除的文件。“不可能...” 她喃喃自语，“我明明...” 话没说完，彻底消失在空气中。
图书馆的窗户突然被阳光照亮，林深看见城市的街道恢复了往日的生机，人们的眼神重新有了光彩。他摸了摸口袋，婚戒、U 盘、金属牌都回来了，手杖屏幕显示 “记忆守护者权限己激活”。
“任务完成了？” 他转头问老头，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只有地上留着半块没吃完的压缩饼干，包装纸上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图书馆外，樱花树的花瓣再次飘落，这次的花香里，多了一丝自由的味道。
林深走出图书馆，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他打开手机，发现通讯录里多了个叫 “神秘 NPC” 的号码，头像竟是老头的鬼脸自拍。刚要拨号，短信提示音响起：“别找我，记得请苏眠吃章鱼小丸子，她最爱那家店的酱料换配方了。”
望着远处的地铁站，林深握紧手杖，向记忆中的樱花巷走去。他知道，这场关于记忆的冒险还没真正结束，但至少，他己经找到了重启的勇气。而在城市的某个角落，苏眠正戴着他送的草莓发箍，透过窗户，望着同一片天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