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站在那家金碧辉煌的兵器铺前，阳光照在鎏金的招牌上晃得人睁不开眼。
狮焰转过身，像个小队长似的压低声音："待会进去都给我端着点，别跟没见过世面似的。"她竖起三根手指，"一不许乱摸，二不许乱问，三不许东张西望，明白？"
"明白！"孙祎璘挺首腰板。
小鱼也用力点头，绿眼睛里闪着认真的光。
"特别是你，"狮焰想拍拍孙祎璘的肩膀，但是够不到，就放弃了，"别跟人搭讪。要是露了怯，价钱起码砍一半。"
孙祎璘做了个给嘴巴上拉链的动作。
一进门，珠光宝气扑面而来。孙祎璘进门之前没有听狮焰说话，只记得一句不让她乱看。但在这样的一个场合里，她作为一个行外人看哪里似乎都是不合时宜的。只好盯着小鱼，尝试学着她发呆的样子。
然后她真开始发呆了。
她想象自己是只啃着槐树叶的山羊，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突然，一双属于狼的幽绿色眼睛在想象中闪现，吓得她一激灵。定睛一看，原来是小鱼那双闪着异样光芒的眼睛。
"你打鸡血了？"孙祎璘小声问。
"好...好多钱..."小鱼眼神发首，喃喃自语。
"她发烧了？"孙祎璘转向狮焰。
狮焰头也不抬地拽着小鱼往外走："出去说。"
刚踏出门槛，孙祎璘就迫不及待地问："她到底怎么了？"
"刚才那十副剑鞘，"狮焰淡定地掸了掸衣袖，"估价一百三十万灵石。可能是数额太大，刺激到她了吧。"
"夺少？！"孙祎璘一个趔趄差点栽倒。
"你没听错。"狮焰己经大步流星往前走去。
孙祎璘看着还在梦游般眨巴眼睛的小鱼，赶紧快步跟上。
晨曦下，三人的影子在青石板上拉得老长。
……
三人进到了一个酒楼的一个包厢内。
镂空雕花的窗户漏下细碎的晨曦，映在上了漆的木桌子上。
还有小果盘！
待三人都坐定，狮焰开口到：“现在我们不得不好好讨论讨论接下来的去处了。”
孙祎璘提了一串葡萄，附和道：“嗯。”
狮焰郑重地说：〝现在我们一共有两个大方向的选择，一个是生活在城里，一个是逃到城外。”
孙祎璘见小鱼眼巴巴瞅着自己手里的葡萄，就喂了小鱼两颗。
“你们先说说吧，是想在城内还是想在城外。”狮焰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耐烦，“在城内的话表面安宁，但容易被偷袭。在城外的话虽然更危险一些，但不容易被抓到。”
小鱼咽了咽嘴里的葡萄：“我不知道，我都行。”
“我不想离人太近。〞孙祎璘又拿了一个桃子，“但我还想吃这些好吃的。〞
狮焰略一思索道：“那就去城外，离人远些。”
〝那好吃的怎么办？〞孙祎璘不满地撇了撇嘴。
“都啥时候了，还想着吃？”狮焰道，“吃和命哪个重要？”
“那就买好了存进小鱼的玉佩里嘛。”孙祎璘的桃子吃了一半，现在又没心情吃了。
〝会腐烂的。〞狮焰一口回绝，“所以你还出不出城？别连累我们！”
孙祎璘怔了怔，又叹了口气：“那就出城吧，没好吃的就没好吃的。”
“好，出城的大方向己经确定了，但现在还有一个问题。”狮焰说。
孙祎璘闷闷不乐地吃完了剩下半个桃子。
“即使我们在城外，也有可能被追杀我们的人能找到，所以我们应该……”狮焰的话戛然而止。
"咚咚咚——"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让三人同时一僵。孙祎璘一个箭步冲去开门，顺手将桃核往窗外一抛。
狮焰眼疾手快，抄起个桃子在空中划出夸张的弧线："小飞帀大飞到了457号超级泡泡机麻麻圈回旋......"
孙祎璘余光瞥见门外小二狐疑的眼神，立即会意，转头佯怒道："小叶子！别玩过家家了！"
小二放下瓜子盘时，孙祎璘分明听见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待房门关上，她立即贴耳细听，确认脚步声远去才松了口气。
"走了。"孙祎璘抓了把瓜子，冲狮焰点了点头。
狮焰这才放下桃子，后怕地拍了拍胸口："差点露馅。"
孙祎璘坐回位置咔咔嗑起瓜子："你这演技，不去戏班子可惜了。"
"说正事。"狮焰揉了揉太阳穴，"我刚说到哪..."
"森林也不安全。"孙祎璘吐着瓜子壳接话。
"对，森林里猎人多，照样危险。"狮焰正襟危坐，"所以我们要去东北岸的盆地。"
孙祎璘抓了把瓜子递给小鱼："五香的，吃不？"
"认真听！"狮焰气得拍桌，"那里最安全，因为那里最危险，搜埔队不会到那里去的。"
“你到底吃不吃？”孙祎璘见小鱼盯着瓜子发愣，突然明白过来——这孩子不会嗑。她无奈地放下自己那捧，开始帮小鱼剥起瓜子仁。
狮焰扶额："...算了，我从头说。"
狮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窗外的阳光在她稚嫩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在上古时期，"她的声音忽然变得空灵，"天地间灵气充盈如海，婴孩呱呱坠地便自带修为。那时的修士，举手投足间可移山填海..."
孙祎璘不知不觉停下了剥瓜子的手，瓜子壳在指尖凝成一座金色的小塔。
"人类与灵兽和谐共处，"狮焰的指尖在桌面画着古老的图腾，"修士可收灵宠，灵兽亦可契约人类作为护卫..."
小鱼百无聊赖地将上身趴在桌上，似乎听过这个故事很多次了。绿眼睛追随着孙祎璘翻飞的手指，看着瓜子仁一粒粒堆成小山。
"首到那场惊天之战。"狮焰突然拍案，惊得孙祎璘手一抖，"两位大能在东北岸交手，生生打出一个盆地，连天穹都被撕裂！"
窗外忽起一阵风，卷着落叶扑打在窗棂上，仿佛在应和这个古老传说。
"众大能耗尽修为补天，"狮焰的声音低沉下来，"却再难阻灵气流逝。人妖两族，就此反目..."
孙祎璘将剥好的瓜子仁推到小鱼面前，想了想又把瓜子壳也堆过去。小鱼困惑地眨着眼，却还是乖乖抓起瓜子仁吃起来。
"如今的东北盆地，"狮焰的眼中闪过一丝锋芒，"是最后的灵气汇聚之地。那里的野草都可能绞杀一座城池...你们敢去么？"
小鱼咽下满嘴的瓜子仁："我不知道，我都行。"
孙祎璘伸了个懒腰说：“我也不想睡得不踏实。”
"就这么定了。"狮焰利落地起身，一把拉起还在嚼瓜子的小鱼，"我们先去结账。"
"啊？"孙祎璘一脸茫然，"我们明明什么都没点啊？"
"包间费懂不懂？"狮焰翻了个白眼，"占着茅坑不拉屎也得给钱！"
小鱼慌忙把最后几粒瓜子塞进嘴里，腮帮子鼓得像只仓鼠。
孙祎璘一听果盘是要钱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果盘洗劫一空——桃子塞进衣襟，金桔香蕉揣进袖袋，连枣和剩下的瓜子都不放过。
刚踏出酒楼，孙祎璘突然一个急刹："等我一下！"转身就扎进了隔壁杂货铺。
狮焰在街边等得脚都跺麻了，拽着小鱼冲进店里时，只见孙祎璘正抱着一堆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指南针、怀表、水壶、烧烤料……（换气）
甚至还有防晒霜……
"那个..."孙祎璘讪笑着，"再等我五分钟？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样..."
狮焰扶额长叹，却也只能认命地靠在柜台边。首到孙祎璘把杂货铺扫荡得差不多，三人才终于叫到马车。
孙祎璘特意张望了半天，终究没找到那匹额带火焰纹的骏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