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枕月在药园住了三日,每日除了跟着清玄长老学认药草,就是蹲在那株海棠树下,用木灵根一点点滋养它。树干上的裂痕渐渐淡了,甚至抽出了几片嫩红的新叶,清玄长老见了,只捋着胡子笑:“这树跟你有缘。”
这日她提着篮子去杂役院领月供——一小袋糙米和两件灰布弟子服。刚走到院门口,就被两个外门弟子拦住了。
“你就是那个凡女苏枕月?”赵嫣然叉着腰站在台阶上,珠钗上的流苏晃得人眼晕,她身后的赵虎抱着胳膊,一脸凶相。
苏枕月攥紧篮子:“有事吗?”
“听说你巴结上了清玄长老?”赵嫣然嗤笑一声,“别以为有点破本事就能上天,杂役院的规矩懂不懂?新来的要给师姐请安。”
苏枕月皱眉:“仙门也讲这个?”
“你懂什么!”赵虎往前一步,故意撞了她一下,篮子掉在地上,糙米撒了一地,“毛手毛脚的,还想伺候长老?我看你只配去喂猪!”
赵嫣然笑得更得意了,抬脚就要去踩那些米,手腕却被人攥住了。
“够了。”顾砚棠不知何时站在身后,手里还握着劈柴的斧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欺负一个新来的,很有意思?”
赵嫣然被他捏得手腕生疼,却强撑着:“顾砚棠,这没你的事!她一个凡女……”
“凡女怎么了?”顾砚棠眼神冷得像冰,“至少比某些靠爹娘混进仙门的草包强。”他甩开她的手,弯腰帮苏枕月捡米,指尖触到她的手背时,两人都顿了一下。
“你!”赵嫣然气得发抖,却不敢再上前。顾砚棠在杂役院是出了名的不好惹,上次赵虎骂他“野种”,被他一斧头劈在脚边的石头上,碎石溅了满脸。
赵虎还想放狠话,却被顾砚棠一记眼刀吓得闭了嘴。
顾砚棠把捡好的米放进篮子,塞回苏枕月手里,又从自己的月供里拿出一小袋灵米:“这个煮饭香。”
苏枕月愣住,他却己经转身,拿起斧头往柴堆走去,背影挺得笔首,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谢……谢谢顾师兄。”她小声说,心跳得像擂鼓。
杂役院的弟子们都看呆了,谁不知道顾砚棠是出了名的孤僻,今天居然帮一个新来的凡女?
赵嫣然狠狠瞪了苏枕月一眼,跺着脚走了,路过顾砚棠身边时,还淬了一口:“装什么好人。”
顾砚棠劈柴的手顿了顿,斧头深深嵌进木柴里。
苏枕月提着篮子往回走,刚走到药园门口,就看见白芷柔站在海棠树下,白衣飘飘,手里拿着个药篓。
“枕月妹妹?”白芷柔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梨涡,“听说你被赵嫣然刁难了?”
苏枕月点点头,心里有点暖——原来仙门也有这么温柔的师姐。
“赵管事在仙门有些势力,你以后还是少惹她们。”白芷柔递给她一瓶药膏,“这是‘活血散’,刚才看你手背红了,擦擦吧。”
苏枕月接过药膏,刚要说谢谢,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林今宇走过来,看到她手里的药膏,又看了看白芷柔,眉头微蹙:“你们认识?”
“刚认识的妹妹,很可爱呢。”白芷柔笑得温柔,眼神却飞快地扫过苏枕月手里的灵米袋——那是顾砚棠的袋子,她认得。
林今宇的目光落在苏枕月的手背上,果然有红痕,脸色沉了沉:“赵嫣然又胡闹了?”
“没事,顾师兄己经帮忙解围了。”苏枕月赶紧说,怕他为难赵嫣然。
林今宇听到“顾师兄”三个字,眼神暗了暗,随即从袖中取出一把小巧的木剑:“这是‘青竹剑’,虽然是凡品,但比徒手强,下次再有人欺负你,就用这个打回去。”
他把剑塞给她,指尖故意在她手背上多停留了片刻,像在安抚,又像在宣示什么。
白芷柔看着那把剑,眼底闪过一丝嫉妒,嘴上却笑着:“林师兄对妹妹真好,不像某些人,只会用蛮力。”
苏枕月握着温热的木剑,又看了看手里的药膏和灵米,忽然觉得这仙门的日子,恐怕不会像清玄长老说的那么简单。
风卷着海棠花瓣落在她的发间,远处杂役院的斧头声又响了起来,“咚咚”的,像在敲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