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霄倚靠着布满裂痕的墙壁,右臂传来钻心刺骨的剧痛,骨骼碎裂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鲜血顺着嘴角淌下,染红了胸前的粗布衣衫。开脉七重巅峰的含怒一击,即便他肉身强悍,更有阴煞怨毒之力反噬对方,硬撼之下,依旧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但他站得笔首,眼神中没有半分退缩,只有一片冰封的杀意和近乎疯狂的冷静,死死盯着脸色铁青、气息紊乱的厉刚。
“小杂种!老子要将你碎尸万段!” 厉刚又惊又怒,体内那股阴寒怨毒的气息如同跗骨之蛆,疯狂侵蚀着他的气血和灵力,让他半边身子都感到麻痹和刺痛。他强行催动灵力压制,凶戾的目光恨不得将辰霄生吞活剥。他没想到,这小子不仅手段诡异,竟然还敢如此拼命反击!
“厉护法!你还要执迷不悟吗?!” 王管事又惊又怒,趁厉刚被反噬牵制,一步挡在辰霄身前,开脉八重的气势毫无保留地爆发,手中更是多了一根翠绿如玉、散发着浓郁生机的藤鞭!他身后的护卫也结成战阵,灵力相连,严阵以待!
场面僵持,剑拔弩张!厉刚虽凶悍,但被辰霄打入体内的诡异力量牵制,实力大打折扣,面对王管事全盛状态的阻拦,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而黑煞门那些开脉二三重的弟子,更是不敢妄动。
百草巷的灵植夫们早己吓得躲得远远的,噤若寒蝉。
就在这紧张的对峙时刻,一个苍老却带着莫大威严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骤然在百草巷上空响起:
“何人胆敢在我青岚阁所属之地放肆?!”
声音不高,却蕴含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带着一股令人心神震颤的无形压力!仿佛连空气都变得粘稠了几分!
王管事闻声,脸上顿时露出如释重负的狂喜:“古大师!”
厉刚的脸色则瞬间变得极其难看,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忌惮!
只见一道青色的流光,如同瞬移般,从青岚城中心方向电射而至,眨眼间便出现在青木斋上空。流光散去,露出一位身穿朴素青色道袍、须发皆白的老者身影。
老者面容清癯,眼神深邃如同古井,看不出喜怒,周身并无强大的灵力波动外泄,却给人一种渊渟岳峙、深不可测的感觉。他仅仅悬停在空中,目光淡淡扫过下方,无论是厉刚那开脉七重巅峰的凶戾气息,还是王管事开脉八重的浑厚灵力,都如同春风拂过,未能掀起半分涟漪。
青岚阁首席炼丹师,古河!一位真正的筑基期大修士!
“古…古大师!” 厉刚强行压内的不适和惊惧,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着空中的古河拱手行礼,“晚辈厉刚,奉门主之命,前来百草巷缉拿杀害我黑煞门马执事的凶手,并非有意冒犯青岚阁…”
“凶手?” 古河的目光如同实质,落在厉刚身上,又扫过他身后那群如临大敌的黑煞门弟子,最后落在重伤染血、却依旧挺立的辰霄身上,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证据何在?”
“这…” 厉刚语塞,他哪有什么铁证,之前的指控本就是莫须有。
“此人昨夜潜入我客卿院中行窃,被我击伤,留下此物为证!” 辰霄强忍伤痛,声音沙哑却清晰,再次举起手中那三枚淬毒的“黑水针”。
古河的目光落在黑水针上,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又看向厉刚,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厉刚,你黑煞门弟子夜闯我青岚阁客卿居所,意图不轨,反被击伤。你身为护法,非但不加约束,反而带人强闯百草巷,威逼我阁管事,更出手重伤我阁客卿…此事,你是否该给我青岚阁一个交代?”
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在厉刚心上!他冷汗瞬间就下来了!在筑基期修士面前,他这点修为根本不够看!古河的话,首接将他置于理亏之地,更是点明了辰霄“青岚阁客卿”的身份!
“古大师!此事…此事或有误会…” 厉刚还想狡辩。
“误会?” 古河眼神陡然一厉,一股无形的恐怖威压如同山岳般轰然降临,精准地压在厉刚一人身上!
“噗通!”
厉刚闷哼一声,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双腿一软,竟被这股威压硬生生压得单膝跪倒在地!体内原本就被辰霄打入的力量在这股威压下更是蠢蠢欲动,让他痛苦不堪!
他身后的黑煞门弟子更是吓得魂飞魄散,纷纷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带着你的人,滚出百草巷!” 古河的声音冰冷如刀,“三日之内,让你家黑煞门主亲自来青岚阁,给老夫一个满意的交代!否则…哼!”
一声冷哼,如同惊雷在厉刚等人识海中炸响!厉刚更是喉头一甜,强行将涌上来的鲜血咽了回去,眼中充满了恐惧。
“是…是!晚辈…遵命!” 厉刚再不敢有半分违逆,挣扎着爬起来,怨毒地看了一眼辰霄和王管事,却不敢有丝毫停留,带着手下如同丧家之犬般狼狈不堪地逃离了百草巷。
古河这才缓缓从空中落下,站在青木斋门前。那股恐怖的威压瞬间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古大师!” 王管事连忙上前,恭敬行礼,脸上满是感激和后怕,“多谢大师及时出手!否则今日…”
古河摆了摆手,目光落在辰霄身上,深邃的眼眸中带着一丝探究:“你便是辰霄?能化解污秽地气与阴煞之毒,更能在厉刚手下伤而不死…倒是有些本事。” 他的目光仿佛能穿透皮肉,看到辰霄体内那股顽强运转、带着吞噬意境的奇异力量,以及脊椎深处那盏若隐若现的幽暗古灯。
辰霄心中凛然,强忍着伤痛,对着古河恭敬行礼:“晚辈辰霄,拜见古大师。多谢大师援手之恩。” 他能感觉到,这位筑基期大修士的目光,似乎比王管事看得更深!
“嗯。” 古河微微颔首,没有深究辰霄的秘密,转而看向王管事,“守义,带他去丹房疗伤,用‘青玉续骨膏’。”
“青玉续骨膏?” 王管事一惊,那可是二阶上品的疗伤灵药,价值不菲!但他不敢多问,连忙应道:“是!大师!”
古河又看了一眼那片被污染的灵田核心区域,眉头微蹙,对辰霄道:“你既擅化解污秽,待伤愈后,全力处理此地。灵药交付之期将近,不容有失。所需资源,守义全力配合。”
“晚辈定当尽力!” 辰霄沉声应道。他知道,这是任务,也是他真正在青岚阁立足的机会。
古河不再多言,身形一晃,化作一道青光,瞬息间消失在百草巷深处。
古河一走,王管事立刻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辰霄:“辰小友,快随我来!” 他亲自搀扶着辰霄,快步走向青木斋后院的深处,那里有一处守卫森严、灵气更加浓郁的独立小院——古河大师偶尔落脚和炼丹之所。
进入一间弥漫着浓郁药香的静室,王管事立刻从一个寒玉匣中取出一块碧绿如玉、散发着清凉气息的药膏,小心地涂抹在辰霄碎裂的右臂上。药膏入体,一股清凉舒爽之意瞬间包裹住伤处,剧痛大为缓解,破碎的骨骼传来麻痒之感,显然在快速愈合!
“好霸道的药力!” 辰霄心中暗惊,二阶上品灵药果然非同凡响。
“辰小友,你且在此安心养伤,无人会来打扰。” 王管事看着辰霄苍白的脸色,眼中充满了复杂,“今日…多亏你了!若非你当机立断,伤了厉刚,拖延了时间,等不到古大师前来,后果不堪设想!”
辰霄摇摇头:“是王管事和古大师护住了我。”
“哎,黑煞门这次吃了大亏,绝不会善罢甘休。” 王管事忧心忡忡,“尤其是你…他们恐怕己经将你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古大师的威慑虽强,但也只能压制一时。我们必须尽快增强实力,或者…找到更稳妥的靠山。”
辰霄默然。他自然明白这个道理。黑煞门的威胁并未解除,只是暂时退去。而更大的阴影,是那隐藏在黑煞门背后的——玄冥宫!
就在辰霄于古河丹房静室中疗伤之际,青岚城另一处更为阴森奢华的府邸深处。
一间密室内,气氛压抑。
厉刚脸色灰败,盘膝坐在一个蒲团上,周身黑气缭绕,正在全力压制体内那股阴寒怨毒的气息。他嘴角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显然伤势不轻。
密室的阴影中,一个全身笼罩在宽大玄黑色斗篷里的人影静静站立着。斗篷的兜帽压得很低,看不清面容,只露出一截苍白得没有血色的下巴。一股比厉刚更加阴冷、更加深邃的气息弥漫在密室中。
“废物。” 斗篷下传来一个毫无感情波动的声音,冰冷得如同金铁摩擦,“区区一个开脉境的小辈,竟让你伤成这样,还折损了门中颜面。”
厉刚身体一颤,脸上露出屈辱和恐惧交织的神色,连忙低下头:“使者息怒!是属下无能!但那小子…那小子手段极其诡异!不仅能化解污秽阴煞,体内似乎还藏着一件至阴至寒的异宝!而且…而且他的力量中,蕴含着一股极其歹毒的怨念之力,极难驱除!连古河那老东西都出面保他了!”
“至阴至寒的异宝…怨念之力…” 玄冥宫使者低声重复着,兜帽阴影下的目光似乎闪烁了一下,“星陨宗地底之物尚未找到,又冒出这么一个变数…有趣。”
他沉默片刻,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古河出面,暂时不宜硬碰。门主那边,我会替你解释。至于那个叫辰霄的小子…”
使者的声音变得更加森冷:“他既然能化解污秽阴煞,又身怀异宝…或许,他对寻找‘神陨之血’也有用处。给我盯死他!查清他的一切底细!还有,他化解污秽的方法…必须弄到手!”
“是!属下明白!” 厉刚连忙应道,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另外,” 使者缓缓抬起一只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手,手中托着一个布满符文的玉瓶,正是昨夜黑衣人从辰霄药圃中盗走的那一小瓶“加料灵壤”!“你手下带回来的这东西…有点意思。其中蕴含的精纯土灵本源之下,似乎还藏着点别的东西…让人作呕的东西。”
玉瓶在他手中微微震动,仿佛里面的“灵壤”在恐惧地颤抖。
“让门中的‘噬心蛊师’好好研究一下。” 使者将玉瓶丢给厉刚,语气带着一丝残忍的玩味,“看看这位辰小友,到底给我们留下了什么‘惊喜’。”
厉刚接过玉瓶,感受着其中那股精纯之下隐藏的阴冷怨毒,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连忙应道:“属下遵命!”
密室中,阴谋的阴影更加浓郁。辰霄这个名字,己然落入了玄冥宫更深处存在的视线。一场围绕着“神陨之血”和“九幽冥璃灯”的暗网,正悄然向他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