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捡个徒弟,开局被堵门
归云宗主殿。
西面漏风八方进气。
颜倾裹紧了身上那床散发着霉味的破棉被,第108次开始怀念自己当年一剑开天门的风光。
想当初,他颜倾仙尊一声令下,九天仙帝都得给三分薄面。出门的坐骑是九彩神凰,喝的茶是悟道古树尖儿,就连擦剑的布,都是用天蚕丝浸了九幽泉水织成的。
再看看现在。
坐骑?没有。代步全靠两条腿,还总走得脚底起泡。
神茶?屁!水井都快干了,再不下雨就得喝西北风了。
至于天蚕丝……
颜倾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缝了七八个补丁的粗布道袍,内心发出了一声悲鸣。
“唉……”
一声长叹,差点把房梁上最后一片坚守岗位的瓦片给叹下来。
“想我颜倾英明神武一辈子,怎么就混到了要靠捡垃圾为生的地步?”
他的目光幽幽地投向院子里。
院中,一个身形单薄的少年正沉默地挥动着一柄豁了口的柴刀,机械地劈着一截朽木。
少年名叫蔺辞,是颜倾一个多月前从魔渊边上捡回来的。一个月前,外出“捡垃圾”的颜倾本着“多一名弟子,多一丝振兴师门的机会!”的原则,把倒在封魔石碑旁浑身是血仅剩半口气的“小野狗”拖了回来。
“长得倒挺俊,就是太闷了,跟个闷葫芦似的。”颜倾小声嘀咕。
从恢复至今一个月了,这徒弟说的话加起来不超过十句。每天除了劈柴、打水、打扫这间破道观,就是坐在角落里发呆,眼神阴郁得能滴出水来。
指望他振兴宗门?
颜倾觉得,还不如指望山门口那棵快死的铁树明天就开花结果来得实际。
自己这修为尽废的身体,配上这么个阴沉的徒弟,这归云宗的未来……简首是一片光明,亮得都反光了。
就在颜倾自怨自艾,准备换个姿势继续躺平摆烂时——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那扇本就摇摇欲坠、靠着一根破败柱子才勉强支撑的宗门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飞!
木屑纷飞中,大门以一个优美的抛物线,凄惨地砸在了院子中央,激起漫天尘土。
颜倾心里登时一哆嗦,裹着棉被的手攥得更紧了。
又来了,又来了。
他那该死的邻居,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要来光顾,简首比大姨妈还准时。
颜倾闭上眼睛装作看不见,
三道人影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的壮汉,穿着一身土黄色的道袍,上面歪歪扭扭地绣着两个字——瓦砾。
瓦砾宗,一个连名字都透着贫穷和敷衍的三流宗门,偏偏就喜欢在归云宗面前找存在感。
“颜花瓶!”
为首的瓦砾宗弟子张大嗓门,唾沫星子横飞,手指几乎要戳到颜倾的鼻尖上了。
“这个月的孝敬,该交了吧?别跟老子装死!”
颜倾的身体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
他发誓,这绝对不是气的,纯粹是肌肉在酝酿情绪。
他偷偷深吸一口气,开始启动自己压箱底的保命预案A——哭晕碰瓷。
眼泪,对,眼泪流得恰到好处,要有一种美人垂泪、我见犹怜的破碎感。
晕倒的姿势也要讲究,不能太难看,得保持自己昔日第一仙尊最后的体面。
倒下的时候,最好能“不经意”地撞到旁边那个最贵的缺腿儿板凳,这样索赔的时候才有理有据……
瓦砾宗弟子见颜倾不说话,只拿一双水汽蒙蒙的桃花眼看着他,脸上的讥讽之色更浓了:“怎么,没灵石了?没灵石拿你这身皮肉抵债也行啊!哈哈哈!”
他伸出手,就想去捏颜倾那张漂亮得不像话的脸。
“长得再好看有什么用?仙途断绝,经脉寸断,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他身后的两个跟班也跟着发出猥琐的哄笑声。
颜倾后背的冷汗都快把破棉被浸湿了,他闭上眼,正准备酝酿出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悲鸣,然后应声倒地——
然而,预想中的触碰没有传来。
一道黑色的影子,如鬼魅般无声无息地挡在了他的面前。
是蔺辞。
他不知何时己经放下了柴刀,就那么静静地站着,单薄的身影却像一座无法逾越的山。
瓦砾宗弟子的手停在半空中,他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阴郁少年,愣了一下,随即发出夸张的哄笑。
“哟,废物还收了个小废物当徒弟?”
为首的瓦砾宗弟子,指着蔺辞的鼻子骂道:“哪来的野狗,也敢挡老子的路?给老子滚开!”
说着,他那蒲扇般的大手便毫不留情地一掌拍向蔺辞的头顶,掌风呼啸,显然是动了真格。
在瓦砾宗弟子看来,这一掌下去,这个瘦弱少年的脑袋,会像个烂西瓜一样爆开。
颜倾的心跳几乎停了一拍。
完了!要出人命了!
他下意识地就想喊出声来。
可就在这时,蔺辞动了。
他没有回头,甚至连身体都没有动一下,只是微微偏过头,将侧脸朝向身后被窝里的颜倾。
他那总是带着阴郁的嗓音,此刻却轻得像一片羽毛,飘入颜倾的耳中。
“师尊,要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