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海水折射进宫殿，在珊瑚地面上投下摇曳的光斑。林婷站在大殿中央，眼下还带着淡淡的青影，显然一夜未眠。
沧溟坐在王座上，银蓝色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他凝视着林婷红肿的双眼，轻叹一声："看来血珍珠的记忆让你受累了。"
他的指尖轻轻敲击扶手，声音低沉而缓慢："当年你母亲死后，我亲手处决了所有参与实验的人类。"说到这里，他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除了林易——我抹去了他脑海中关于鲛人族的所有记忆，把他丢回陆地，让他被病痛折磨了整整三年。"
沧溟的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在他咽气的最后一刻，我出现在他病床前，将真相一字一句告诉他。你该看看他那时的表情……"
林婷攥紧了裙摆，指节发白。
"回到族里后，我封印了你的记忆，将你送回人类世界。"沧溟的声音突然变得沉重，"云的姐妹们曾跪着求我留下你，但我……"他顿了顿，金眸中闪过一丝痛楚，"混血儿在深海生存并不容易。即便有我的庇护，也难免有人会因你的血脉而欺辱你。"
他缓缓起身，走到林婷面前，伸手想要触碰她的发顶，却又在半空中停住："这些年，你可曾……怨恨过我？"
"不会。"林婷抬起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我只怕……你们会嫌弃我这个混血。"
这句话仿佛击碎了沧溟最后的防线。这位威严的鲛人王将林婷拥入怀中，声音哽咽："傻孩子，我每天都在后悔……后悔当初的决定。"他宽厚的手掌轻抚着她的后背，"对不起，让你独自承受了这么多。"
压抑多年的委屈如决堤的洪水，林婷在沧溟怀中放声痛哭。她哭得撕心裂肺，仿佛要把这些年所有的孤独、迷茫和痛苦都倾泻而出。沧溟静静地抱着她，任由她的泪水打湿自己的衣襟。
首到林婷哭到力竭，昏睡过去。
一道修长的身影从殿柱后悄然浮现。
凯厄斯如幽灵般游到王座前，猩红的眼眸紧盯着沧溟怀中的林婷。两人沉默地对视片刻，最终沧溟轻叹一声，小心翼翼地将林婷交到吸血鬼手中。
凯厄斯接住林婷的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仿佛捧着易碎的琉璃。他将她紧紧贴在胸前，低头时，一缕黑发垂落，遮住了他眼中浓得化不开的疼惜。
回到贝壳小屋后，凯厄斯单膝跪在床边，小心翼翼地将林婷安置在柔软的珊瑚绒被中。月光透过海水洒落在她苍白的脸上，睫毛投下的阴影像是脆弱的蝶翼。
他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指尖着她手腕上淡蓝色的鳞纹。这个在战场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吸血鬼亲王，此刻却像个虔诚的信徒，守在他的神明身旁。
时间仿佛在此刻凝固。凯厄斯多希望黎明永远不要到来，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首到世界尽头。
林婷是被一阵温暖触感惊醒的。
她睁开眼，正对上凯厄斯专注的目光。那双如红宝石般的眼眸里盛满了太多情绪，让她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你……"她慌乱地抽回手，指尖残留的温度让她耳尖发烫，"你怎么在这里？"
凯厄斯的手僵在半空，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一瞬："昨晚我一首守在你床边。"看到林婷惊讶的表情，他急忙解释，"不是监视！我只是……担心你。"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变成自言自语："不想让你醒来时，还是一个人……"
林婷垂下眼眸，长睫遮住了眼中的波动："谢谢。但我现在想一个人静一静。"
凯厄斯沉默地起身，在离开前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阳光透过海水在林婷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抱着膝盖坐在床上的样子，孤单得让他心碎。
门关上的瞬间，林婷终于放任自己在床上。她将手按在剧烈跳动的心口，那里仿佛住进了一只不安分的小鱼。
凯厄斯救过她两次。
在血脉觉醒时紧握她的手。
这些天默默守护的身影……
一幕幕画面在脑海中闪回，林婷痛苦地闭上眼。她无法忘记初遇时的恐惧，却又无法否认内心渐渐滋生的悸动。
"我到底……该怎么办？"她轻声问着空荡的房间，声音消散在流动的海水中。
窗外，一道黑影静静伫立。凯厄斯将额头抵在冰冷的珊瑚墙上，尖利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他听见了她的低语，却给不了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