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呜咽，浪涛低鸣，仿佛整片大海都在为这场悲剧哀泣。
云缓缓走到林耀面前，她的裙摆被血浸透，每走一步都在地上留下暗红的痕迹。她低头看着这个曾经让她倾尽所有的男人，声音轻得像是随时会被风吹散：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林耀被鲛人战士按在地上，半边脸贴着冰冷的水泥，肩膀的枪伤还在汩汩流血。他咧开嘴，露出一个癫狂的笑："老师得了癌症……晚期。他不想死，而我……不能让他死。"
他的眼神逐渐涣散，像是陷入某种偏执的回忆："我们在西北海域监测到异常生物信号，查阅古籍才发现……这里自古就有鲛人传说。长生不老……哈，多么的研究……"
他剧烈咳嗽起来，血沫从嘴角溢出："我们在海边守了三年……首到你出现。"他的目光突然聚焦在云脸上，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你那么单纯，看到一朵花都能开心半天……我只需要每天带一束花，念几句诗……你就乖乖上钩了。"
云的身体开始发抖，她没有想到她以为的幸福，真相竟然是这样。
"可惜啊……"林耀突然狰狞起来，"你居然变成了人类！连生下的孩子都是废物！"他疯狂挣扎着，鲛人战士的利爪在他身上划出深深的血痕，"老师的癌细胞己经扩散到全身……我们等不起了！"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但你的血……你的血居然能抑制癌细胞！还有这个小杂种的血……更纯净……"他死死盯着小林婷，眼中闪烁着病态的狂热，"只要把她的血全部换给老师……"
"够了！"云终于崩溃地尖叫出声，泪水决堤般滚落，"你爱过我吗？哪怕一瞬间……"
林耀像是听到什么荒谬的笑话，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笑："爱？你要爱情，我给了你婚礼、戒指、甜言蜜语……"他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吼，"你为什么不能成全我？！"
这句话彻底斩断了云心中最后的羁绊。她轻轻放下熟睡的林婷，弯腰拾起地上一把染血的手术刀。
"云儿……？"林耀的表情凝固了，他看着她步步逼近，终于露出恐惧，"你要干什么？我——"
刀光闪过。
锋利的刀刃毫无阻碍地没入林耀的胸膛，温热的鲜血喷溅在云苍白的脸上。她紧紧抱着逐渐冰冷的躯体，在他耳边轻声道："这一刀……是为了婷婷。"
林耀瞪大眼睛，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气音，最终在云怀里彻底。
云轻轻放下他的尸体，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她走到珏面前，颤抖的手指抚过林婷稚嫩的脸庞。孩子在睡梦中无意识地蹭了蹭母亲的手掌，嘴角还挂着甜甜的弧度。
"照顾好她……"云将一枚染血的贝壳塞进襁褓，那是鲛人族给新生儿护身的宝物，"让她……忘记这一切。"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云跪在了沧溟面前。海风吹起她凌乱的长发，露出颈间那道若隐若现的鳞纹——王族的印记。
"王，云罪该万死。"她的额头抵在冰冷的地面，"求您……让我的孩子以人类身份活下去。"
"云儿！"沧溟猛地伸手，却只抓住一缕飘散的发丝——
银光划过。
血珍珠"啪嗒"一声滚落在地，云的躯体缓缓倒下。缠绕在林婷身上的汐灵突然发出凄厉的嘶鸣，银蓝色的身躯如闪电般窜出，紧紧缠绕在主人逐渐冰冷的尸体上。在众人惊呼声中，这条忠诚的伴生灵终究是选择了与主人同生共死，与云一同消逝在血泊里……
记忆的画面如潮水般退去。
林婷蜷缩在房间角落，泪水早己浸透衣襟。她死死攥着那枚血珍珠，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原来那些零星的梦境……都是被封印的记忆。
门外，凯厄斯像一尊雕塑般伫立。他听着屋内压抑的啜泣，獠牙不自觉地刺破下唇。鲜血顺着下巴滴落，他却感觉不到疼痛——此刻他只想冲进去将那个颤抖的小人儿揉进怀里，又怕自己的触碰会让她更加崩溃。
最终，吸血鬼亲王只是轻轻将额头抵在门板上，暗红的眼眸里翻涌着滔天怒火。那些伤害过她的人……最好己经死透了。否则，他会让那些人知道——
永生，也可以是永恒的折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