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浑浊的污水浸透了陈二苟的裤腿，粘稠的油污糊满了他的手臂和脸颊，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他像只受惊的肥鼹鼠，蜷缩在废弃小码头一个由破烂集装箱和生锈铁皮搭成的三角缝隙里，心脏还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污泥的腥气和劫后余生的灼痛感。
丧彪和他手下打手的咒骂声在船坞方向渐渐远去，显然他们没兴趣在齐膝深的污油烂泥里和一个“不值钱的小胖崽子”玩捉迷藏。但陈二苟知道，这不过是暂时的。丧彪不会放过他，那笔天文数字的高利贷就像悬在头顶的铡刀。更可怕的是，他怀揣着足以改变世界、也足以引来灭顶之灾的“星海之战蓝图库”！
“不能等死…必须搞钱！必须变强！必须…猥琐发育！” 陈二苟抹了把脸上的油污，眼神在恐惧深处燃起一丝疯狂的火苗。蓝图库是催命符，但更是他唯一的生机！他必须在被豺狼撕碎或者被巨鳄发现之前，利用它撬开财富和安全的大门。
他强迫自己冷静，在腥臭污浊的藏身洞里，开始疯狂搜索原主的记忆碎片。父母留下的这个破船厂还有什么值钱的？还有什么能用的？债务…客户…设备…突然，一段极其模糊、仿佛被刻意遗忘的记忆浮了上来——那是原主父亲某次醉酒后，絮絮叨叨提到的一个“后路”：厂里某个犄角旮旯，藏着一个极其老旧、需要特殊加密协议的“通讯节点”，据说是早年间某个神秘客户留下的“黑货”，能连上“鼹鼠洞”…一个只存在于灰色地带的量子黑市网络！
“黑市！” 陈二苟的眼睛瞬间亮了！如同在漆黑的深渊里看到了一线微光。匿名交易！隐蔽渠道！这简首是猥琐发育的神器！
他像胖泥鳅一样从藏身处滑出来，忍着恶心和疲惫捂着屁股，避开主路，沿着厂区最荒僻、堆满垃圾的围墙边缘，一路潜行回到那间破败的办公室。丧彪等人己经离开，留下满地狼藉和被撞坏的大门。陈二苟顾不上收拾，心脏提到嗓子眼，开始在记忆指向的角落——一个位于办公室后面、堆满报废电路板和锈蚀零件的储藏室——疯狂翻找。
灰尘呛得他首咳嗽，手指被锋利的金属边缘划破也浑然不觉。终于，在一个落满灰尘、几乎被压扁的旧钛合金工具箱底层，他摸到了一个冰冷、沉重、巴掌大小的金属方块。
方块表面布满划痕，没有任何标识，只有一个凹陷的、布满灰尘的接口。样式古老得像是博物馆里的展品。
“就是它！” 陈二苟的心脏狂跳起来。他小心翼翼地将方块取出，用袖子擦掉厚厚的灰尘，露出了接口旁边几个几乎被磨平的微型按键。凭着原主父亲醉酒时含糊不清的嘟囔和他自己作为现代死宅对“密码”的首觉，他尝试着输入了一串极其复杂、毫无规律可言的字符组合。
嗡……
金属方块内部传来一声极其轻微、仿佛垂死挣扎般的蜂鸣，接口处亮起一丝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幽蓝色光芒。
成了！
陈二苟连滚带爬地将方块拿到相对“干净”些的办公室角落，那里有一台同样老掉牙、外壳锈蚀、屏幕都布满雪花点的古董级量子通讯终端。他颤抖着手，将方块那特殊的接口怼进了终端上一个积满灰尘、从未使用过的预留插槽。
“滋啦…嗡……”
一阵刺耳的电流噪音后，布满雪花的屏幕猛地跳动了一下，随后彻底暗了下去。就在陈二苟以为这破玩意儿终于寿终正寝时，屏幕中心极其艰难地、如同挤牙膏般亮起了一小片光斑，光斑中心，一个由极其简陋的ASCII字符组成的、不断闪烁的简陋输入框浮现出来：
【鼹鼠洞入口协议：请提供身份识别码与访问密钥（三级加密）】
陈二苟深吸一口气，强压住激动和紧张，再次输入了那串复杂到变态的密钥。这一次，屏幕上闪烁的字符稳定下来，变成了一个极其简洁、甚至可以说是原始的文字交互界面：
【欢迎访问“鼹鼠洞”（匿名节点：西海船坞-废弃）】
【当前在线服务商：1位（代号：鼹鼠）】
【请选择操作：1. 连接服务商 2. 广播信息 3. 退出】
没有华丽的UI，没有虚拟形象，只有冰冷生硬的文字。但这简单到极致的界面，却让陈二苟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和隐秘。这就是通往灰色世界的门缝。
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1. 连接服务商：鼹鼠”。
屏幕闪烁了一下，一行新的文字出现：
【正在建立量子加密信道…连接不稳定…连接成功。】
【鼹鼠：谁？】
陈二苟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清了清嗓子，努力回忆着原主记忆里那些模糊的黑市交易传闻和影视剧里的桥段。他压低声音，刻意将声线变得沙哑、低沉，带着一种饱经风霜的漠然，尽管他的心都快跳出胸腔了：
“我，金马桶，出货。硬货。” 他言简意赅，不敢多说一个字。
【鼹鼠：种类？量？来源？】
“图纸。前沿。两份。” 陈二苟继续扮演着神秘的卖家，“来源干净。匿名交易，物理隔离。预付三成保证金，信用点或等值氦-3。”
对面沉默了几秒钟。这短暂的几秒对陈二苟来说如同几个世纪般漫长，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滑落，滴在布满油污的地板上。
【鼹鼠：口气不小。新面孔？规矩懂？硬货有多硬？】
言语冲突的苗头立刻出现！对方显然在试探他的底细和实力。陈二苟手心全是汗，他知道自己不能露怯，但更不能显得狂妄。他必须让对方相信他手里真有东西，却又不敢轻易动他。
“规矩？钱货两讫，不问来路。” 陈二苟让自己的声音带上一点不耐烦的冷硬，“硬不硬，验了就知道。‘泰坦’那种货色造不出来的东西。” 他故意点了一下鹰国的巨头，既是抬高自己货物的价值，也是一种隐晦的警告——我知道水深，别乱来。
【鼹鼠：……保证金比例太高。一成。信用点结算。】
【鼹鼠：验货方式？物理隔离怎么验？】
“三成，没得谈。氦-3优先。” 陈二苟咬牙坚持，他需要启动资金！而且信用点容易被追踪，氦-3这种硬通货更安全。“验货，给部分非核心结构图和基础参数。足够你们判断价值。最终交易，盲拍，量子密匙交付。物理隔离是底线，见面免谈。”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陈二苟甚至能想象到屏幕另一端，那个代号“鼹鼠”的家伙正在权衡利弊，评估风险。
【鼹鼠：可以。一成五保证金，氦-3。参数和图，现在给。够硬，安排拍卖。不够硬…你知道后果。】
“成交。” 陈二苟知道这是对方的底线了，再争下去可能崩盘。一成五的氦-3，也足够他启动第一步计划了。
“准备接收数据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