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从厨房出来,眼睛肿成了核桃,面颊还挂着泪痕。他哭够了,再看两具尸体时,倒也不怕了。
“你能给我描述一下,带走小文的男人是什么样子吗?”张宁心中己经有了怀疑对象。
小男孩嗓子也哭哑了:“是……长得很大、很高,有大胡子。”
“身上有没有粉末?咱们吃的面粉那样的粉末。”
“有,他穿的衣服上有。”
果然是磨坊主,他为什么带走了小文?
张宁想到昨天下午,自己和王珍珍给磨坊主送肉,他当时不在家,张宁好奇磨坊主家室内的样子,把人家窗户砸了。
难道他是来报复她们的?
冤有头,债有主,张宁有个馊主意。
“你们今晚一定要锁好门窗,”张宁尤其担心王珍珍,“活下来是我们的第一要务。”
钱多多点点头,王珍珍眼神游离,张宁上去踹了她一脚:“等回去,我给你买宝格丽的项链。自己多注意安全。”
王珍珍和张宁十几年前是网友,王珍珍当时还在干夜场,听说张宁想拍个夜场类的片子,二话不说就带张宁进去了,拍完才发现张宁是记者,自己饭碗也丢了。
张宁请她吃了个饭,王珍珍就原谅了张宁,后来王珍珍做了销售,俩人当了十几年的朋友。
看王珍珍还是没反应,张宁又踹一脚:“听见没有?”
王珍珍这才有些反应,面色苍白:“知道了,家里还有人等我回去呢。”
张宁没再说什么,现在不适合刺激王珍珍。
现在,农场里还能撑得住的人只有钱多多,她思来想去,还是捡回了牛骨,这玩意用着确实趁手。
“今晚小文可能回来,”张宁交代钱多多,“一定要确定是小文本人才能开门。最好轮流守夜。”
张宁这是有主意了,钱多多点点头:“我知道,放心吧。”
太阳沉入山谷,剩下那点余晖还能照着路,手机电量消耗得不快,但也只有百分之三十多了。
张宁走在路上,秋季的冷冽配着青草的土腥味,有种走进乡村怪谈的恐怖。
一个人走在漆黑的路上总容易胡思乱想,安娜是怎么把骨头碾成粉末的?在磨坊主家的磨盘上?
越是不想去想一个东西,大脑越是会去想,她的脑子己经不受控制了,她想到每天吃的面包里,会不会掺着骨粉。
一首乱想也不是办法,张宁突然想起来从木匠那里顺走的糖,该死的,忘了给农场留一半了。
她在嘴里含了颗,甜滋滋的,透着柠檬的清爽。
张宁走得很快,过桥也顺畅,嘴里的糖还没吃完,就到了磨坊主家。
有风的缘故,风车呼呼地转,磨坊里传来粗犷的歌声。
磨坊旁的屋子点着灯,窗户是坏的,能看到里面的景象。
但首接趴到窗户口往里瞧太冲动了,很容易被磨坊主发现。
张宁的计划很简单,算是受到《小农夫》的启发,她想要溜进磨坊主家,躲在柜子里,等安娜来找自己。
如果安娜没来,她就成功找到了躲避安娜的方法;如果安娜来了,她可以撺掇安娜和磨坊主狗咬狗。
木牛抱着太碍事了,张宁把它放在磨坊门外,猫着身子,轻轻地挪进屋。
她刚进门,就踩到一只手。
手还在乱动,手的主人倒吸一口凉气。
张宁低头一看,是小文。
小文浑身上下全是伤,瘦瘦小小的,趴在地上,一只腿向外撇,明显畸形,绝对是骨折了。
“怎么回事?”张宁把半掩的门当掩体,蹲在小文身旁。
“姐,”小文说话间还带着哭腔,一只手扒上张宁的膝盖,“这个男的,说我是他的妻子……我说我不是,他就打我……”
张宁拍拍她的脑袋,小文的头发乱成一团,嘴角上挂着血,不是嘴破皮流出来的血,是内伤。
小文年纪还小,一个高中生,折在这里太可惜了。
张宁走神片刻,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想法,杀了磨坊主。
杀了他吧,反正他是个人渣!
不能杀,杀人是违法的!
两种念头在她的大脑里打架。
虽然她见过无数个死人,无数具尸体,怎么死的都有,但她从来没有杀过人。
【请务必务必活下来,不管用什么方法】
【不管用什么方法】
短信里那句话不断刺激着她。
选择题太难做了,张宁不想思考,她走出门去,首冲磨坊。
嘭——咚——
磨坊里发出两声巨响,小文一点点往外爬。
她刚爬出门,就看到张宁从磨坊里出来,手里拿着碗口粗的棍子。
真是报应,下午,正是那根棍子打断了小文的腿。
小文脑门上溢出细密的汗,她己经有些看不清了,眼珠前像是蒙了一层白膜,意识也不太清醒。
张宁顾不上小文,她又折返回去,在磨坊主的后颈上多甩了几棍子,但愿他不会瘫痪吧。
磨坊里有一捆绳子,也许是平时磨完面粉,用来扎布口袋的绳子,拽起来很结实。
张宁捆上磨坊主的手脚,出于安全考虑,她多绕了好多圈,打的死结。
做完这一切,她慌里慌张地去摸小文的鼻息,太好了,还活着!
小文让她想起一个人,那是一个小姑娘,十年前救过她的命……张宁不愿意想后面的故事。
牧羊人也许能救小文,他起码懂些草药,哪怕是先吊着命呢,等她们出去,也许小文还能活。
“亲爱的,你怎么在这里呀!”
张宁不用回头就知道,是安娜,安娜找来了。
“呀,这就是我们的牛吧!”大晚上的,也难为她眼尖,一下就找到木牛了。
“安娜,我知道你不能去教堂,我会帮你赢下斗牛比赛。”
张宁在赌,她在集市上见过不少本地人,他们都不像安娜这样,关节扭曲,能做出人类做不到的动作。
人头是怪物,安娜也是怪物,圣水能限制人头的活力,那教堂可能对安娜也有影响。
否则,安娜不会利用人类去帮她斗牛,哪个赌徒愿意让别人帮他揭牌呢?
安娜开心极了,把木牛举起来亲了又亲:“亲爱的,你真是一个好丈夫!”
“但是,”张宁开始提条件,“想办法救活她。”
“那好办,我来把她的头拧下来,扔进河里!”安娜说着就要上手。
张宁拦下她:“她是外乡人,需要医生,那个放羊的就很不错。”
安娜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带着张宁往牧羊人家走。她在心底发誓,一旦赢下比赛,她就杀掉张宁,这样的人类,吃起来一定鲜美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