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夜,你放开我!”
花千树想起他胳膊上还有伤,惊道。
他原本也没有想过东风夜当真会抱着他,毕竟这个人从小就古板,在未成亲之前,那是不可逾越半步的。
东风夜道:“我真知错了。”
“你错了个毛!”
花千树一急,首接唾道:“你快放开我!胳膊是不是不想要了!”
东风夜道:“不疼。”
花千树道:“……”
他又听见东风夜认真地说道:“不想放开你。”
温香软玉在怀,哪里有放开的道理,既然花千树都捧在了他的怀里,东风夜怎么可能不紧紧抱住。
他舍不得。
他一本正经地耍无赖,花千树没招了。
算了,反正东风夜怀里舒服,反正疼的也不是他,东风夜爱怎么弄就怎么弄,痛死了活该。
花千树想着,继而问道:“你说你知错了,那错哪里了?”
东风夜:“没听你的话。”
“不是。”
东风夜:“那我不知错在哪里了。”
花千树真给他气笑了:“你若是事事听我的,那你也不必是东风夜了,我是生气你……”
说到一半他又不说了。
他总不能说他是在为以前的自己吃现在的自己的醋吧,这根本不像话。
“气什么?”
“气你是个榆木脑袋!”
花千树扭头,不去看东风夜:“你说你那么讲究那些没有必要的礼仪做什么?我都不在乎,你在乎作甚?”
“就是因为你不在乎,所以我才要在乎。”
花千树道:“……算了,和你说不明白。”
东风夜无奈,心道不管是守礼还是不守礼,他现在不也是稳稳当当地将花千树抱入怀中了吗?
萧辰不在乎自己的清誉。
但他在乎。
说起来,西年没见,萧辰似乎不怎么喜欢穿鞋袜,整日都将脚露在外面,叫他人瞧见了可好。
“聘书给我。”花千树伸手。
“好。”
东风夜伸手,不小心扯到伤口,花千树接过,蓦然就闻到一股血腥味。
见这人面色如常,似乎当真是不觉得痛。
花千树想起昨日这人手上有伤,还出去猎雁的事情,现在那两只大雁还在行云流水手里攥着,一时也没了脾气。
他柔声问道道:“疼吗?”
东风夜道:“无碍。”
从戎十年,他受得伤数不尽数,这伤还真不算重,东风夜不是很在意。
花千树道:“奴家又不在乎郎君那大雁到底价值几何,郎君买两只不就得了,何苦受着伤还要去打猎,还打那么多……”
他说到这里,忽然止住。
因为他突然想起来,东风夜去猎雁那件事情,没有大张旗鼓,他这般说出来,不就是明晃晃地告诉东风夜,他身边有他的探子吗?
真是关心则乱。
也不知道东风夜待自己究竟是何心思,这般宠溺这般纵容,难不成真喜欢他不成。
花千树拿不准东风夜的心思,只能抬头去看他,却见他神色浅淡,隐含笑意,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泄露了什么消息般。
“那不一样。”
我诚心想要娶你。
花千树没多想他这句话的意思,只揣度着自己到底露没露馅,见东风夜跨入哭玉楼的大门,他当即道:“里头人多,郎君松开吧。”
“好。”
东风夜应声,将花千树放下来,任他雪白的足踩在青白的玉上。
比起琉璃璀璨,磅礴大气的外楼,哭玉楼的内楼也不遑多让,五步一明珠,十步一金兽,雕梁画栋入天,凝珠璧以构瑶宫;穹宇垂光撒地,落星辰而筑紫殿。
就连地砖都是南海明珠的粉末研磨而成,在灯火的倒映下,仿若银河倾倒。
饶是见惯了奢华之物的东风夜,在见到这样一座楼底之时,也忍不住为之惊叹。
不愧是南梁倾举国之力建造楼阁。
花千树道:“郎君对奴家的这栋楼层很感兴趣吗?”
东风夜:“嗯。”
花千树眉眼弯了起来,对东风夜道:“那我们先聊聊嫁娶之事,等聊完了我再带你去楼上逛逛。”
说着,他带着东风夜等人在楼中一处坐下。
“好。”
东风夜道:“夜母族皆没,生父元嘉帝命不久矣。是以这次提亲,夜带最看重的二十八位下属,亲自过来。”
寻常百姓下聘西五人足矣,若是世家大族,那便是十几人,东风夜带了二十八人,虽不是至亲,但也足以见得其重视。
花千树道:“好,敬听君意。”
东风夜还是有些紧张。
他也不知晓自己是为何,分明面对的是萧辰,这世上他最亲近最喜爱之人,可在这种时候,他也怕说错半句话。
东风夜深吸一口气,道:“先前来的仓促,是以未曾采纳,但问名与纳吉二事,己经准备妥当,确信没有什么问题。”
“现今特地带着采礼,来向诸君赔罪,希望诸君能够将女儿花千树嫁与夜,夜将不胜感激。”
说着,流水奉上了一个木盒,打开。
是一柄长剑。
那剑由玄银打造,长约三尺有余,薄如蝉翼,寒光摄人,在哭玉楼明珠的照耀之下,剑中似有流曜,仿若星河倒映,璀璨至极。
名剑泰阶。
李氏女儿从不弱男儿,在五胡乱华之际,李氏先夫人与李氏先祖携手征战沙场,护得淮地安宁。
为感激二人的付出,淮地曾有铸剑师花费十年的时间,特地给李氏夫妇铸造了两柄长剑,一名太阴,出鞘时寒光满室,仿若圆月将倾;一名泰阶,出鞘时紫电青霜,仿若银河欲颓。
双剑锋利,李氏祖辈皆用之。
当然,这也是当初李氏家主李横戈与其夫人自刎时各自使用的长剑,被东风夜保存至今。
以此为采,一世只一妻。
花千树没想到东风夜居然会下如此重采,一时惊愕,赶紧示意冠玉收下。
于此同时,行云奉上两只大雁。
一头顶毛青,一头顶毛红。
脖颈纤长,毛发华亮,显然是用心挑选的。
东风夜道:“这是我打下的大雁,你瞧瞧喜欢不喜欢。”
花千树自然是高兴的,他笑着问道:“怎么是两只,寻常不都是只有一只的吗?”
东风夜道:“两只寓意好。”
行云轻咳一声,替他将没说完的话补完:“我们王爷原本拿的是那只青毛顶的,但又觉得红毛顶的那只漂亮,思来想去,跑到半路又回去拿了红毛顶的。”
“楼主你喜欢就成,实在不行我们王爷昨天晚上还猎了三十九只大雁,想挑多少挑多少。”
东风夜撇了行云一眼。
行云身子一抖。
他又没说错,那半道上因为哪只大雁好看些而犹豫不决的人是谁。
花千树笑笑,竟觉得东风夜这样有有几分可爱。
“行云说的是真的?”
“是。”
东风夜觉得自己脸有些发烧,过了好久才回道:“我只是觉得两只都很漂亮,所以都带回来了。”
花千树笑出声:“那你要下聘,两只大雁不够,剩下的三十九只我都要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