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壁归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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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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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鹤壁归松
作者:
翠色
本章字数:
7162
更新时间:
2025-07-07

十二岁的井兰木赤着脚踩过九重阶,裙摆上的补丁被罡风吹得猎猎作响。她攥着内务府发放的宫牌,望着朱红宫门上悬着的鎏金匾额——“停云殿”,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殿内传来一阵孩童清亮的笑声。井兰木屏息轻轻的推开门,看见金纹织锦的软榻上,五岁的江停舟正将琉璃盏摔在地上。

碎玻璃折射出冷光,映得他眉眼像浸在寒潭里的玉,明明生着张瓷娃娃般的脸,眼底却凝着不属于孩童的阴鸷,这与她在赵府门前抱着腿的小孩撒娇截然不同。

“新来的?”他歪着头打量井兰木,发间缀着的东珠随动作轻晃,“把碎玻璃捡干净,用舌头。”

井兰木跪在满地狼藉中,膝盖硌着尖锐的玻璃碴。她垂眸望着泛着血珠的指尖,忽然想起被天界铁骑踏平的兰若村。

那时母亲将她藏进地窖,最后一眼看见的,是父亲脖颈间绽开的血花,和江停舟父亲——明平之帝,高悬在城墙上的圣旨。

“怎么不动?”江停舟跳下软榻,绣着金线的鞋尖挑起她的下巴,“你这张脸倒是有趣,比那些木头美人鲜活。”他突然俯身,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畔,“不过本殿下最讨厌无趣的东西。”

井兰木睫毛轻颤,张口含住一片碎玻璃。血腥味在齿间蔓延时,她听见江停舟愉悦的笑声。

从这天起,她成了停云殿最卑微的宫女,也是江停舟最趁手的“玩具”。

一日,秋木行被铁链拖进停云殿时,井兰木正蜷缩在角落擦拭匕首。少年单薄的身躯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脖颈处的绳索勒出狰狞红痕,像极了三年前她被江停舟用匕首划伤时的模样。

“兰木姐姐!”秋木行挣扎着要扑过来,却被江停舟一脚踹翻在地。

少年踩着他的后背,鎏金靴底碾过单薄的脊背,“听说你弟弟在苍决山当采药童子?真是巧,本殿下今日突然想喝山草药汤。”

井兰木握刀的手青筋暴起,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江停舟慢条斯理地解开腰间玉牌,上面“明平”二字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当年你父亲叛国时,留了个吃奶的娃娃。如今看来,这小崽子的命,可比诛仙台的血更能让你听话。”

秋木行被吊在房梁上的铁链晃出吱呀声响。井兰木望着弟弟苍白的脸,突然想起南阳城兰若村地窖里,养母于明清将最后半块饼塞进她手里的温度。

江停舟的指尖擦过她的脸颊,带着熟悉的压迫感:“明日陪本殿下参加瑶池宴,笑不出来的话...”话音未落,他猛地拽紧铁链,秋木行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

深夜,井兰木跪在江停舟榻前上药。少年用染血的指尖挑起她的下巴,腕间那截红绳擦过她的脖颈:“你以为逃出冥界就能报仇?”他突然将她推倒,冰凉的匕首抵住心口,“从南阳城被屠那天起,你这条命就归我了。”

深夜,井兰木蜷缩在柴房角落,用草药敷着背上的鞭痕。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在她掌心映出一道浅疤——那是三年前,她试图逃跑时,被江停舟用匕首划伤的。

“在躲本殿下?”清冷的嗓音惊得她浑身一颤。

江停舟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月光勾勒出他愈发修长的身形。八岁的少年褪去稚气,眉眼间己有了天帝的威严。

他步步逼近,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兰木,你说,要是把你扔到诛仙台,会有多少孤魂野鬼来抢食?”

井兰木望着他眼底翻涌的暗潮,突然想起这些年受的折磨。

她忽然笑了,笑得眼泪都滚了出来:“殿下不妨试试,看看是我的血先染红诛仙台,还是您的手先沾满血腥。”

江停舟的瞳孔骤然收缩。这是他第一

在井兰木眼中,看到不属于奴仆的倔强。他松开手,任由她跌坐在地,转身时抛下一句:“明日卯时,随本殿下出天宫。”

门扉重重合上,井兰木抱紧自己发颤的身体。窗外夜风呼啸,吹得屋檐铜铃叮当作响。

她望着掌心的疤,突然觉得,或许复仇的时机,快要到了。

卯时的梆子声惊起檐下寒鸦,井兰木攥着江停舟赏的粗布斗篷缩在宫门口。晨雾漫过脚踝时,她听见身后传来环佩叮当——江停舟倚着鎏金马车,把玩着腰间玉坠,"磨蹭什么?"

出城的队伍行至青丘山脚下,山道突然炸开血色迷雾。

井兰木被人捂住口鼻拖进灌木丛,最后一眼看见江停舟皱眉挥开扑面而来的符咒,东珠发冠在日光下折射出冷光。

再醒来时,她躺在挂满白绸的喜轿里。盖头下飘来浓重的腐臭味,轿帘缝隙漏进的月光映着轿夫青白的脸。"新娘子莫怕,"沙哑的声音从轿外传来,"冥王殿里最缺会喘气的活人。"

阴婚仪式在子时举行。井兰木被推搡着跪在阴气森森的祭坛前,抬眼望见高台上黑袍翻飞的冥王。

与此同时,天宫停云殿内,江停舟将琉璃盏狠狠砸向铜镜。

碎片飞溅中,他盯着满地狼藉冷笑:"不过是个玩腻的玩意儿。"侍从捧着密报跪地:"殿下,井兰木...被冥王抓去结阴婚了。"

"死了?"江停舟漫不经心地擦拭着匕首,刀身映出他淡漠的眉眼。得到否定的答复后,他忽然笑出声,"那就让她好好在冥界当鬼新娘,省得脏了本殿下的眼。"

井兰木被粗麻绳捆住的手腕火辣辣地疼,绣着金线的喜服蹭过布满青苔的石阶,在潮湿的雾气里拖出蜿蜒血痕。她仰头望着祠堂上方的白幡,纸扎的凤凰被夜风吹得簌簌作响,仿佛要挣脱束缚扑下来啄瞎她的眼睛。

"时辰到——"沙哑的喊声刺破死寂,盖头被粗暴掀开的瞬间,井兰木对上神龛前漆黑的棺椁。

檀香混着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透过半开的棺盖,她看见一张覆着金箔的脸——那本该是面容的地方,如今只剩森森白骨。

冰凉的玉镯被强行套上手腕,送嫁婆枯槁的手指死死扣住她的下颌:"莫怕,陆家小少爷就缺个能生养的活......"话音未落,祠堂外突然传来犬吠,井兰木趁机用膝盖狠狠撞向送嫁婆的肚子,却被暗处伸出的铁链缠住脚踝,重重摔在青砖地上。

血珠顺着额头滚落,她听见铁链拖拽的声响由远及近。月光穿过祠堂破旧的窗棂,在棺椁前投下一道惨白的光,而她的喜服下摆,正一点点被不知从何而来的水渍浸透。

井兰木被铁链拖至供桌前,膝盖重重磕在青砖上。祠堂烛火摇曳,映得墙上“囍”字泛着诡异的青白色,本该喜庆的红绸却像浸透了血水,在穿堂风里轻轻晃动。

“一拜天地——”阴阳怪气的喊声响起,两个壮汉架着她的胳膊,硬生生将她按得俯身。井兰木挣扎着抬头,只见供桌上摆满了腐坏的供品,爬满蛆虫的馒头旁,立着一块刻着“陆府亡子陆承安之位”的灵牌,牌位前青烟缭绕,混着刺鼻的尸臭钻入鼻腔。

“二拜高堂——”声音再次响起,井兰木被猛地扭转身体,正对上墙上悬挂的两张画像。画中人穿着寿衣,面色惨白,嘴角却挂着僵硬的笑容,像是用线扯出的傀儡。她剧烈挣扎,脖颈却被冰凉的匕首抵住,只能屈辱地弯下腰。

“夫妻对拜——”话音未落,一口黑棺轰然打开,阴冷的雾气裹挟着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井兰木看着从棺中缓缓坐起的骨架,穿着崭新的新郎服,眼眶处嵌着两颗浑浊的夜明珠,仿佛正在死死的盯着她。

两只枯骨手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刺骨的寒意瞬间传遍全身。她拼命尖叫,声音却被塞入口中的红绸死死的堵住,只能在阴森的祠堂里发出一阵阵的呜咽声。

“礼成!送入洞房!”随着喊声落下,井兰木被拖着向漆黑的内室走去,身后传来骨架挪动时“咔嗒咔嗒”的声响,像是死亡的脚步紧紧跟随着。

“轰”的一声,井兰木和尸体被关进了棺材内。腐烂味在一旁充斥着她的鼻腔,她拼命拍打棺材板可那群人却钉上了九颗镇魂钉。

三更梆子响过第七声时,江停舟赤足踩过结霜的青石板。

月光将他的影子拉长,与停云殿阶前的白玉貔貅重叠成诡异的形状。怀中攥着的鎏金令牌被体温焐得发烫,这是他偷来的出宫令。

乱葬岗的腐臭味混着冥河水的腥气扑面而来。江停舟用匕首挑开杂草,终于找到那座歪斜的新坟。坟头插着半截褪色的红绸,在夜风中飘成一道虚晃的血痕。他突然想起井兰木被拖走时,发间那支木簪断成两截的脆响。

铁锨铲进冻土的声音惊飞寒鸦。江停舟额角沁出汗珠,指甲缝里嵌满泥土。当棺木露出一角时,他几乎是用手扒开残土。棺盖推开的瞬间,腐尸的气息裹着阴风扑面而来——躺在里面的女子脖颈青紫,嫁衣上的血渍己经发黑,分明是被活活勒死的模样。

"不可能..."江停舟踉跄后退,后腰撞上墓碑。他想起白日里侍从那句"冥王震怒,将她当场绞杀",突然觉得喉间发苦。

那具尸体的脸变形,可垂落的手腕上,分明缠着三年前他随手赏赐的红绳。

霜露打湿了玄色衣摆,江停舟跪坐在坟前。他伸手去碰那截红绳,指尖却在触及的刹那被腐肉粘住。

记忆突然翻涌:十二岁的井兰木跪在碎玻璃上,睫毛沾着血珠望向他时,眼底也有这样浓稠的恨。

"你怎么敢死?"他突然揪住尸体的衣襟,鎏金护甲刺破腐肉,"谁准你死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夜风卷着纸钱扑在脸上,江停舟这才发现自己眼眶发烫。

远处传来更夫梆子声,他颤抖着将尸体重新掩埋,却把那截红绳系在了自己腕间。

回到停云殿时,天边己泛起鱼肚白。江停舟望着铜镜里沾血的脸,忽然将玉坠狠狠砸向地面。

碎玉飞溅中,他想起井兰木最后那句"看看是我的血先染红诛仙台",终于明白有些东西早在他漫不经心时,就己经在心底生根发芽。而此刻腕间的红绳正在渗血,像一道永远解不开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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