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乎是用抠挖的姿势,艰难地掬起一小捧浑浊的、带着黑色泥沙的液体。这液体冰冷刺骨,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但她毫不犹豫地、贪婪地将脸凑近,伸出舌头,如同沙漠中濒死的旅人,疯狂地舔舐着手掌里那点浑浊的救命之水!
冰冷、腥涩、带着泥土和铁锈味道的液体滑过喉咙,如同刀子刮过,却奇迹般地暂时缓解了那火烧火燎的干渴。她不顾一切,一遍又一遍地用手去缝隙深处抠挖、掬取那浑浊的泥水,贪婪地汲取着。
就在她沉浸在解渴的本能中时,一种奇异的感觉悄然滋生。
那些浑浊冰冷的泥水进入体内,带来的不仅仅是水分的补充。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精纯的……锋锐之气?顺着水流,悄然渗透进她的身体!这气息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却带着一种奇特的活性,与她丹田里那柄灰白古剑虚影散发的剑意,产生了某种极其微弱的共鸣!
林晚的动作猛地顿住了。
她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自己沾满污泥的手掌,又“内视”着丹田里那柄似乎……比刚才凝实了一丝丝的灰白古剑。
这水……这浑浊的、带着铁锈味的泥水……竟然蕴含着极其稀薄的……剑气?或者说,是剑意沉淀后、融于水土的精粹?
这个念头让她浑身一震!
就在这时!
“嗡——!”
一声低沉、悠远、仿佛来自亘古之前的剑鸣,毫无征兆地在她耳边响起!不,不是耳边!这声音更像是首接作用于她的意识!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召唤?
嗡鸣的源头,并非丹田里的古剑虚影,也非剑冢深处那柄悬空古剑本体。
而是……来自她身后!
林晚猛地扭过头!
在她爬过来的方向,在另一柄斜插入地、更加残破、剑身布满蛛网般裂纹的巨大古剑下方!距离她刚才躺倒的地方不足三尺!
一点极其微弱、如同萤火般的幽蓝色光芒,正从剑身根部的一道巨大裂缝中,顽强地透射出来!那光芒在昏沉的剑冢暮色中,微弱得几乎随时会熄灭,却散发着一种无比纯粹、无比孤寂、又无比执着的……剑意!
这剑意,与她丹田里那灰白古剑虚影的浩瀚威严截然不同。它更纯粹,更内敛,带着一种历经千万年磨砺而不灭的坚韧!
那召唤般的嗡鸣,正是这幽蓝光点发出的!
丹田里,那柄灰白古剑虚影似乎也感应到了这同源的呼唤,极其轻微地震颤了一下,发出无声的回应。
林晚的心跳骤然加速!一种莫名的冲动驱使着她!她甚至顾不上身体的疼痛和虚弱,挣扎着从巨大断剑根部爬开,朝着那点幽蓝光芒爬去!
近了……更近了……
她终于爬到了那布满裂纹的巨大古剑下方。那点幽蓝光芒,就镶嵌在剑身根部一道深深的、如同伤疤般的裂缝深处。
光芒的来源,是一块……碎片。
一块只有指甲盖大小、形状不规则、通体呈现出深邃幽蓝的……晶体碎片?
它静静地嵌在古剑的“伤口”里,散发着微弱却坚定的光芒。那纯粹的剑意,正是从这块小小的碎片中弥漫而出!碎片表面布满了细密的裂痕,仿佛随时会彻底崩碎,但它散发出的剑意,却带着一种百折不挠、万古不灭的执着!
看着这块幽蓝碎片,林晚的意识深处,那三个冰冷的词语再次翻涌起来:
守护……
钥匙……
归位……
一个模糊却无比强烈的首觉,如同闪电般击中了她!
这碎片……它不该在这里!它应该……在另一个地方?它似乎在……呼唤着什么?或者说,在呼唤她……去完成某种使命?
这个念头让她浑身发冷,却又带着一种宿命般的牵引力。她颤抖着伸出沾满污泥的手,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探向那道剑身裂缝深处,探向那点孤寂而执着的幽蓝光芒……
指尖,终于触碰到了那冰凉的晶体碎片。
就在接触的瞬间!
“嗡——!!!”
一声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嘹亮、都要激越、带着无尽悲愤与解脱意味的剑鸣,如同压抑了千万年的火山,轰然从那幽蓝碎片中爆发出来!
幽蓝的光芒瞬间暴涨!如同深海寒冰在燃烧!一股纯粹、坚韧、带着不灭意志的剑意洪流,顺着林晚的指尖,毫无阻碍地、汹涌澎湃地冲入了她的体内!
这股剑意洪流进入身体的刹那,并没有带来想象中的剧痛!
丹田深处,那柄悬浮的灰白古剑虚影,如同被注入了强心剂,猛地爆发出璀璨的灰白光芒!它像一个饥渴的漩涡,主动迎向那股汹涌而来的、同源却属性迥异的幽蓝剑意!
两股剑意,一股浩瀚威严如同帝皇,一股纯粹坚韧如同孤勇的战士,在林晚的丹田气海之中,瞬间交融!
没有冲突!没有排斥!
灰白与幽蓝的光辉交相辉映,如同阴阳交汇,水融!一股前所未有的、更加圆融、更加深邃、仿佛蕴含着某种天地至理的磅礴剑意,从交融的中心轰然诞生!
这股全新的剑意,如同温暖的潮汐,瞬间席卷了林晚残破的身体!所过之处,那些被撕裂的经脉如同干涸的土地遇到甘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抚平、滋养、甚至……微微拓宽!丹田的剧痛被一股清凉的舒适感取代,那空虚的撕裂感被一种温润的充实感填充!
林晚忍不住发出一声舒服到极致的叹息。身体的沉重感和剧痛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轻盈和力量感!虽然距离痊愈还差得远,但这突如其来的巨大改善,如同神迹降临!
她体内的灰白古剑虚影,在吞噬融合了那幽蓝碎片蕴含的剑意后,形态变得更加凝实,剑身之上,隐隐浮现出几道极其细微、却异常玄奥的幽蓝色纹路!它散发的剑意,也更加圆融,更加深不可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