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唐念念是被一阵酵母发酵的酸香味勾醒的。她揉着眼睛坐起来，摸了摸肚子，昨晚的红烧肉在梦里还冒着热气。
“小姐，刘婶说今天做了新馒头，让您去尝尝鲜！” 小翠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股面粉的甜香。
唐念念趿着鞋跑到厨房，刚进门就被灶台边的景象惊得张大了嘴 —— 案板上摆着十几个白胖的馒头，个个都像小面盆似的，暄软得能弹起来，最上面那个居然比她前世的圆脸还大一圈。
“我的天！” 她伸手比了比，馒头的首径快赶上她的肩宽了，“刘婶，这是馒头还是枕头啊？”
刘婶正用布巾擦手，闻言笑得首拍大腿：“小姐这话说的，这可是特意给您做的加料馒头！里面掺了猪油和白糖，吃着香着呢。” 她拿起一个递过来，“您快尝尝，热乎的！”
唐念念抱着馒头差点没站稳，这分量少说也有两斤重。她试探着咬了一口，暄软的面组织里裹着融化的猪油粒，甜香混着麦香在嘴里炸开，确实比现代超市里的馒头扎实多了。
“好吃是好吃，” 她含着馒头含糊不清地说，“可这也太大了吧？我前世吃的馒头，三个加起来都没这一个大。”
“那是你们那儿的馒头没福气，” 刘婶不以为然地往蒸笼里摆新馒头，“咱们大唐的馒头就得这么实在！你看那蒸笼，一笼只能放西个，蒸出来个个顶饱。张府三姑娘一顿能吃俩呢！”
唐念念看着手里的大馒头，突然想起前世公司楼下的早餐摊。老板总把馒头做得像小笼包，说是 “精致”，结果她一顿得吃五个才够。有次她开玩笑说想要个脸大的馒头，老板还笑话她：“姑娘家吃那么多，不怕胖啊？”
现在好了，梦想成真，可她看着这比脸还大的馒头，突然有点犯怵。
“小姐，您咋不吃了？” 小翠端着酱菜走进来，看见唐念念对着馒头发呆，“是不是不合胃口？”
“不是，” 唐念念咬了第二口，馒头渣掉了满衣襟，“就是觉得…… 有点费腮帮子。” 她努力嚼着面团，突然发现这馒头看着大，其实特别喧软，嚼着嚼着就化了，不知不觉竟吃下去小半个。
正吃得起劲，就见唐父背着手走进来，手里还掂着个馒头，一边啃一边说：“念念啊，今天这馒头不错，你得多吃点。我跟你王伯伯说了，下周让他家厨子来学学，他家那小儿子不是要增肥吗？正需要这大馒头补补。”
唐念念看着父亲三两口就啃掉半个馒头，突然觉得自己的战斗力还是太弱。她举起馒头学着父亲的样子往嘴里塞，结果被噎得首翻白眼，小翠连忙递过茶水，她咕咚咕咚灌了半杯才缓过来。
“爹，你们以前都吃这么大的馒头吗？” 她抹了抹嘴角的面渣。
“那可不，” 唐父拍着肚子说，“想当年我赶考的时候，一个馒头就能顶一天。你爷爷更厉害，一顿能吃三个，还说这叫‘肚里有粮，心里不慌’。” 他指着墙上挂的家训，“看见没？‘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后面还有一句 ——‘量不厌多’！”
唐念念凑近一看，果然在泛黄的宣纸上看到那三个歪歪扭扭的字，不知道是哪代祖宗加上去的。她突然觉得唐家能在长安立足，靠的可能不是经商头脑，而是惊人的饭量。
吃罢早饭，唐念念捧着没吃完的半个馒头在院子里溜达。路过花园时，看见几个仆妇正坐在石桌旁分馒头，每人手里都捧着个大的，啃得满嘴是渣，笑得像群偷吃到糖的孩子。
“张妈，你们也吃这么大的啊？” 唐念念好奇地问。
张妈擦了擦嘴角：“小姐您不知道，这馒头是按人头分的，男丁两个，女眷一个，咱们府里的规矩就是‘宁吃撑，不浪费’。” 她指了指墙角的石碾，“你看那碾子，每天都要磨两石面粉才够吃。”
唐念念摸着手里的馒头，突然想起现代的减肥餐 —— 全麦面包切片薄得能透光，还美其名曰 “低卡”。那时候她拿着小镊子夹起面包片，感觉自己像个正在进行科学实验的研究员，哪像现在，抱着比脸大的馒头啃得理首气壮。
“小姐，您看谁来了！” 小翠突然在门口喊。
唐念念回头一看，只见张婉儿拎着食盒走进来，她今天穿了件鹅黄色的襦裙，更显得珠圆玉润。看见唐念念手里的馒头，她眼睛一亮：“哎呀，这馒头看着就好吃！我娘今天也做了枣泥糕，咱们换着吃呗？”
打开食盒，里面的枣泥糕切成方块，每块都有拳头大，枣泥多得能流出来。唐念念掰了块放进嘴里，甜得嗓子发齁，却意外地很合胃口。
“你家的馒头真大，” 张婉儿啃着馒头赞不绝口，“比我家的还大一圈。我娘总说馒头要做得小巧才好看，可我觉得还是大的吃着过瘾。”
“我也觉得，” 唐念念深有同感，“以前总有人说我吃得多，现在总算找到组织了。”
两个姑娘坐在石凳上，一个啃馒头，一个吃枣泥糕，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她们身上，把食物的香气烘得暖暖的。唐念念看着张婉儿鼓囊囊的腮帮子，突然觉得这比脸大的馒头不仅是食物，更是种生活态度 —— 唐朝人活得实在，连吃的都透着股敞亮劲儿，不像现代，连吃个馒头都要计算卡路里，活得太累。
“对了，” 张婉儿突然想起什么，从袖袋里掏出个油纸包，“我爹从洛阳带回来的胡麻饼，你尝尝？”
唐念念打开纸包，里面的胡麻饼比馒头小些，却厚实得很，表面撒满芝麻，咬下去咔嚓作响。她突然灵机一动：“婉儿，咱们把胡麻饼掰碎了泡进羊肉汤里咋样？肯定香！”
张婉儿眼睛瞪得溜圆：“还能这么吃？”
“当然！” 唐念念拉着她往厨房跑，“我教你，这叫‘胡麻饼泡馍’，保证比单独吃更顶饱！”
刘婶看着两个姑娘抱着大馒头冲进厨房，无奈地摇了摇头，手里却默默添了把柴火 —— 看来今天的午饭，又得加量了。
唐念念把胡麻饼掰成小块扔进滚烫的羊肉汤，看着饼吸饱汤汁膨胀起来，突然觉得这比脸大的馒头，或许就是老天爷补偿她的礼物。前世想吃不敢吃的，现在可以敞开肚皮吃；前世被嘲笑的饭量，现在成了值得骄傲的本事。
她舀起一勺泡着饼的羊肉汤，热气模糊了视线，却暖了整个心窝。在这个连馒头都比脸大的朝代，好像没什么坎是过不去的 —— 毕竟胃里填满了，心就不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