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念念哼着小曲坐在铜镜前，正美滋滋地比划着苏文瑾送来的新裙子，突然听见窗外传来两个仆妇的窃窃私语。
“你看咱们小姐，天天吃那么多，还是跟根瘦竹竿似的，风一吹就倒。”
“可不是嘛，张府三姑娘一顿能吃五个肉包，那才叫有福气。咱们小姐呀，怕是这辈子都胖不起来了。”
“瘦竹竿” 三个字像根针，狠狠扎进唐念念的心里。她手里的裙子 “啪嗒” 掉在地上，眼眶瞬间红了。
前几天被帅哥夸赞的喜悦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铺天盖地的委屈。她捏着自己细得能被风吹折的胳膊，突然觉得苏文瑾他们的欣赏像是客套话 —— 在这个以胖为美的世界里，她这副模样，可不就是根没人待见的瘦竹竿吗？
“小姐，您咋了？” 小翠端着胭脂盒走进来，看见唐念念对着镜子发呆，眼睛红红的像只兔子。
唐念念吸了吸鼻子，指着窗外：“她们说我是瘦竹竿。”
小翠顺着她的手指望去，正好看见那两个仆妇端着水盆走过，连忙叉着腰喊：“你们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家小姐那叫纤弱，懂不懂审美！”
仆妇们吓得加快脚步溜了，小翠转身安慰唐念念：“小姐别听她们的，她们就是嫉妒您比她们好看。”
“好看有什么用，” 唐念念趴在桌上，声音闷闷的，“还不是被人叫瘦竹竿。” 她突然想起现代公司里的同事，总有人阴阳怪气地说 “你怎么吃都不胖，是不是偷偷减肥了”，当时只觉得是玩笑，现在才明白这种话有多伤人。
正 emo 着，张婉儿拎着食盒来了。她今天穿了件石榴红的襦裙，衬得皮肤雪白，圆嘟嘟的脸蛋红扑扑的，像个熟透的苹果。
“念念，你看我带了什么？” 张婉儿打开食盒，里面是刚出炉的鲜肉月饼，油酥皮冒着热气，“我娘新做的，放了双倍肉馅，特意给你补补。”
唐念念看着月饼上的油光，突然没了胃口。她戳着月饼皮，小声说：“婉儿，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像根瘦竹竿？”
张婉儿愣了一下，随即拍了拍她的肩膀：“当然不是！你就是骨架小，等再过两年长开了，肯定就丰腴了。” 她拿起一个月饼塞进唐念念手里，“快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长肉。”
唐念念捏着月饼，突然觉得这热乎乎的饼子烫得手心发疼。她勉强咬了一口，油腻的肉馅在嘴里化开，却尝不出半点香味。
下午陪柳氏去参加相国夫人的赏花宴，刚进花园就被一群贵女围住了。为首的是户部侍郎家的千金，生得珠圆玉润，看见唐念念就捂着嘴笑：“这位就是唐家妹妹？果然如传闻中那般…… 清瘦。”
旁边立刻有人接话：“我看不止清瘦，简首像根瘦竹竿，一阵风就能吹跑。”
“就是就是，你看她的手腕，比我家丫鬟的还细，怕是连绣花针都拿不稳吧？”
嘲笑声像针一样扎在唐念念心上，她攥着帕子的手指关节泛白，却只能强忍着眼泪，挤出个僵硬的微笑。柳氏在旁边想替她解围，却被侍郎千金抢了话头：“唐夫人也别生气，我们就是开个玩笑。再说了，瘦点也好，省布料。”
这话一出，周围的贵女们笑得更大声了。唐念念再也忍不住，转身就往花园深处跑，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青石板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她躲在假山后面，抱着膝盖蹲下来，肩膀一抽一抽的。为什么不管在哪里，总有人因为身材对她指手画脚？在现代被嫌胖时，她以为瘦下来就好了；可到了唐朝，瘦成这样还是被嘲笑。
“唐小姐？”
熟悉的声音响起，唐念念抬头一看，是苏文瑾。他手里拿着把折扇，看到她通红的眼睛，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唐念念吸了吸鼻子，把脸埋进膝盖里：“他们说我是瘦竹竿。”
苏文瑾在她身边蹲下，声音温和得像春风：“那又如何？瘦竹竿有瘦竹竿的风骨，总比那些空有皮囊的胖子强。” 他捡起片落在地上的柳叶，“你看这柳叶，纤细却坚韧，能在寒风中存活，比那些肥厚的梧桐叶更有韧性。”
唐念念看着那片翠绿的柳叶，眼泪慢慢止住了。她吸了吸鼻子：“可他们都喜欢梧桐叶。”
“那是他们不懂欣赏，” 苏文瑾把柳叶递给她，“真正有眼光的人，会懂得欣赏柳叶的美。就像真正的美玉，从来都不是越大越好，而是看质地与光泽。”
正说着，就见李彦大步流星地走过来，手里还攥着个玉佩：“念念，我找你半天了…… 你怎么哭了？” 看到唐念念红红的眼睛，他立刻瞪向苏文瑾，“是不是你欺负她了？”
“不是我，” 苏文瑾无奈地解释，“是有人嘲笑她太瘦。”
李彦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是谁这么不长眼？我去教训他们！”
“别去了，” 唐念念拉住他的袖子，“算了，跟他们计较不值当。”
李彦这才作罢，把玉佩塞进唐念念手里：“这是我在边疆打仗时得来的暖玉，据说能安神。你戴着，别再被那些闲言碎语影响了。”
唐念念捏着温润的玉佩，心里暖暖的。她看着眼前这两个真心为她着想的人，突然觉得那些嘲笑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赏花宴快结束时，户部侍郎家的千金又凑了过来，故意撞了唐念念一下：“哎呀，不好意思，没看见你这根瘦竹竿。”
唐念念刚想发作，就见苏文瑾上前一步，挡在她身前：“李小姐说话还是客气些好，唐小姐的风骨，可不是谁都能比的。”
李彦也冷冷地说：“我看李小姐还是多关心自己吧，听说你上个月因为太胖，从假山上摔下来了？”
李千金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讪讪地转身走了。
回家的马车上，唐念念摸着手里的暖玉，突然觉得 emo 的情绪消散了不少。她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突然想通了 —— 不管是瘦竹竿还是胖冬瓜，总有人会喜欢，有人会讨厌。与其因为别人的评价 emo，不如好好做自己。
“娘，” 她突然说，“明天我想做糖醋排骨吃。”
柳氏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好啊，让厨房给你准备食材。”
唐念念看着母亲的笑脸，突然觉得胃口回来了。她摸了摸肚子，笑着说：“我要做超酸超甜的那种，吃撑了才有力气怼那些说我瘦的人。”
柳氏被她逗笑了，点了点她的额头：“你这丫头，总算想通了。”
回到家，唐念念第一件事就是冲进厨房，指挥刘婶准备糖醋排骨。看着锅里咕嘟冒泡的排骨，裹着浓稠的糖醋汁，红亮，她突然觉得那些叫她 “瘦竹竿” 的人，简首是没口福的傻瓜。
她夹起一块排骨塞进嘴里，酸甜的汁水流到下巴上也不在意。这一刻，她突然觉得，就算当根快乐的瘦竹竿，也没什么不好的。
至于那些嘲笑她的人？
唐念念嚼着排骨，含糊不清地说：“爱吃不吃，反正我做的糖醋排骨，你们想吃还吃不上呢！”
说完，她又夹起一块排骨，吃得津津有味，之前的 emo 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