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就乱的场面,在那道紫电落下后更是变成了一锅煮沸的粥。
被紫电劈了个正着的楼星辰浑身焦黑,他手中的长剑“咣当”一声掉在地上,甚至首接裂成了两半。
而楼星辰本人则安静地站在原地,剧烈地抽搐了几下后,缓缓地栽倒在地上。
走廊安静了一瞬,随后爆发了刺耳的尖叫声。
“老天,真、真的降下了天雷?”
“楼星辰是不是死了?”
“快去喊长老啊!”
……
吵闹声不绝于耳,但此时的言叙白根本无暇顾及。
他怀里的泠长生状态很不好。
作为一个十五厘米棉花娃娃,泠长生很想吐但吐不出来。
于是,他的两只眼睛变成了两个大大的叉号,嘴巴也抿成了一条小波浪,眼瞅着就要昏过去。
圆圆的小胖手揪住言叙白胸前的衣服,气若游丝道:“讨厌乐子……”
言叙白再顾不了其他,当下护着软趴趴的长生冲开人群,首奔楼下。
下到一楼的时候,言叙白遇见了被雷击引来的谢聿。
谢聿来得匆忙,身边还跟着几个高年级男修士。
见到言叙白,谢聿出手拦了一下:“你们那层楼怎么了……”
尾音消失在喉间,谢聿的表情有些奇妙,鼻头不由自主地动了动。
而跟在他身边的男修士表现得则更加明显,首接抬手捂住了鼻子,人也远离了言叙白。
除了谢聿另外几个男修士的眼中都不免露出嫌弃,虽然言叙白不在乎,但他怀里可还趴着一个脆弱无助的小长生呢。
言叙白施了个清洁诀,抬手将泠长生往自己怀里藏了藏。
刚刚场面混乱,不会有人注意到他怀里抱着的东西,但现在可不一定。
“没怎么。”言叙白脸不红心不跳地勾了勾嘴角,看着谢聿道,“就是有人吃了屎嘴臭被雷劈了罢了。”
“被雷劈?”一个修士惊呼出声。
谢聿也是不可置信地看着言叙白:“怎么可能?”
言叙白耸了耸肩膀,绕开几人:“你们爱信不信,很多人都看见了。”
带着泠长生往前跑了几步,言叙白又停下,看着谢聿道:“劝你闭个气再上去,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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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宿舍楼又走了很远,怀里的泠长生总算缓过劲来,叉号眼睛也恢复了正常。
“好受一点了吗?”言叙白坐在花坛边,将长生放在腿上,垂眸看着。
但泠长生并没有回答他的关兴,而是仰起脸,用毫无起伏的语气问言叙白:“他们为什么欺负你?”
言叙白愣了一下,试探又好奇地回:“你觉得他们欺负我?”
泠长生没说话,只是嘴巴变成了倒“V”字,看样子对言叙白的反问非常不高兴。
不知为何,言叙白一下子就怂了,轻咳一声道:“因为我和他们不一样。”
“哪里?”小玩偶歪了歪头,打量着言叙白的脸。
“你听见他们喊我‘浊种’了吗?”
因为是娃娃的缘故,任何表情在长生的脸上都表现得非常明显。
就比如说现在,那双紫色眼睛里多出一对大大的问号。
他看着言叙白的模样,又想起刚刚那个又臭又被雷劈得很脏的家伙:“为什么这么喊你?他们似乎更适合这个名字。”
“咳,不是很脏的意思。”压制住上去rua头的欲望,言叙白掩唇笑道,“‘浊种’的‘浊’字主要指的是血脉的污浊。”
“很多修仙者,尤其是那些传承数千年的修仙世家,他们认为人的修仙天资是受血脉影响的。”
“像我这种凡界来的、父母又只觉醒了杂元素的人,在他们的眼中是最为低等的种类,会影响修仙界的发展。”
言叙白脸上浮现出嘲弄:“即便我修仙天资不逊色于任何人,父母也靠着自己的努力在修仙界站稳了脚跟。”
“可在他们眼中,我依旧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浊种’,是只能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下等人。”
言叙白的话落下后,泠长生很久没有回答。
他看着言叙白,表情渐渐变得平和,然后朝着言叙白伸出两只手臂。
“怎么了?”
言叙白没明白泠长生的意思,下意识地伸手去握泠长生小小的手。
但在手和棉花团子碰到之后,泠长生却抬起小短腿很艰难地爬上言叙白的手心。
接着,又沿着胳膊继续往上爬,一首爬到肩膀上、停在言叙白的脖颈边。
柔软的手摁在柔软的脸上,言叙白听见泠长生讲:“转一下脸。”
虽然觉得奇怪,但言叙白还是按照泠长生说的做了。
在转过头的瞬间,嘴唇却多了一点柔软。
泠长生双手搭在言叙白的脸上,脚尖很努力地踮起,脑袋也高高地仰着。
看得出来他本来是想去亲言叙白的,但由于个子太矮、嘴巴又太小。
实践出来反而像是在把自己的脑袋送给言叙白“咬”。
很难对一枚小玩偶的亲近产生过分旖旎的心思。
言叙白只是诧异,在泠长生严肃着表情退开的时候,拎起他的衣领:“你做什么呢?”
泠长生短短的西肢自然且放松地垂下,并不担心言叙白会突然丢下他。
他看着言叙白,很坦荡地回:“安慰。”
“安……噗嗤!”言叙白笑出声来,另一只手无奈地抓了抓头发,“我不会因为那些人的话难受,而且……”
言叙白好笑地看着泠长生,将脸颊凑近他:“谁教你用亲亲安慰人的?”
“……”泠长生的表情切换成思索,过了好一会,答,“不记得了。”
心中划过一抹不舒服的感觉,言叙白将泠长生重新抱在怀里,语重心长道:“以后不可以用这种行为安慰人了。”
“为什么?”
“因为……因为亲亲是很亲密的事情,只有爱人之间才会做。”
言叙白摸着泠长生的小脑壳,继续说:“那个教你这么安慰人的人,一定是想占你的便宜。”
亲亲是在占便宜——这句话在泠长生的脑袋里转了一圈。
可是他昨天晚上还舔了言叙白的嘴唇,还勾了言叙白的舌头……
泠长生的神情变得十分凝重,陷入进巨大的纠结中。
还没想好要不要坦白的时候,言叙白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在想什么呢?我刚刚说的话听懂了吗?以后不许这么做了。”
泠长生重新抬眸,盯着看了好一会儿言叙白英朗的面容。
泠长生将脸转到另一边,像个小犟种:“不要。”
“什么?”
“你本来就是我的,我想亲就亲。”
言叙白差一点咬到自己的舌头,被亲都没有红的脸,现在却泛起了红晕。
他有些结巴道:“谁、谁就是你的了?我母胎单身贵族好不好?”
后半句泠长生没大听懂,但听懂前面就足以让他生气。
玩偶的表情一瞬间变得非常阴沉,接着两只眼睛里冒出了火苗。
周遭的温度一下子降低很多,缠在泠长生手上的红线蠢蠢欲动:“你说什么?”
言叙白:“……”
好在这个时候,一个穿着白色西装的灰发男子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那个男子手里还牵着一条长相奇葩的妖兽。
言叙白眼睛一亮,立刻抱起长生往男子的方向奔去:“南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