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泠泠猛然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浸透了衣裳,心口剧烈地跳动着,仿佛要冲破胸腔。
“不要!”她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恐惧与绝望,在狭小的车厢内回荡。
外头己经天光大亮,马车吱呀作响,车轮碾过石子路,颠簸得厉害。
苏泠泠瞪大了眼睛,眼神中满是惊恐与迷茫,“我怎么在这!”她的目光慌乱地扫视着车厢
“泠泠!”沈长宴急切地唤道,声音中带着担忧,他伸出手,想要将苏泠泠颤抖的身躯拥入怀中
苏泠泠却向后猛地一缩,避开了他的触碰,眼中满是警惕与愤怒:“我问你!为什么我在这里,姐姐呢?花影呢!你为什么把我打晕!”
沈长宴眉头紧皱,他再次伸手,想要安抚苏泠泠:“你冷静点!”
“我冷静不了!”
她的身体因激动而不停地颤抖,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他们在哪里!你说啊!”她猛地扑向沈长宴,双手死死揪住他的衣襟
“你告诉我啊?你说话!”苏泠泠声嘶力竭地喊道,眼中满是绝望。
沈长宴没有反抗,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姐姐我己经送回去了,那丫鬟……可能被追兵杀了吧。”他的语气平淡,仿佛在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这句话如同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苏泠泠的心上。
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血气翻涌,喉咙一甜,一口鲜血不受控制地喷涌而出,染红了沈长宴的衣襟。
“泠泠!”沈长宴惊呼一声,脸上的焦急再也掩饰不住,他伸手想要扶住摇摇欲坠的苏泠泠。
苏泠泠用尽全身的力气一把推开他,眼中满是厌恶:“你别碰我!恶心!”
“不过是个丫鬟…”
“不过……是个丫鬟……呵……”她重复着沈长宴的话,声音中带着无尽的嘲讽与恨意,“她不是丫鬟!是我的妹妹,你凭什么打晕我,凭什么让我妹妹替我送命!”
苏泠泠跌坐在马车上,双手抱头,痛哭失声,“该死的是我,该死的是我!!”
沈长宴看着苏泠泠崩溃的样子,心中闪过一丝愧疚,但很快又被冷漠所取代:“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保护你!那些追兵不会善罢甘休”
苏泠泠抬起头,脸上满是泪痕,眼神中却燃烧着熊熊怒火:“保护我?你根本不懂花影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她就是我的亲人!”她挣扎着用尽全身的力气给了沈长宴一巴掌
沈长宴被打得偏过头去,脸上很快浮现出五道指印。
他猛地转过头,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一把抓住苏泠泠的手腕:“你疯了!”
“对,我是疯了!我后悔为什么我不死,我后悔相信你!”苏泠泠奋力挣扎着,泪水不断地滑落,“放开我,我要回去找花影,就算她死了,我也要找到她的尸体!”
“不可能!”沈长宴语气强硬,“现在回去就是送死!”他将苏泠泠死死按住,眼神中满是不容置疑。
苏泠泠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泪水从眼角滑落,滴在车厢的地板上。
她不再挣扎,只是静静地躺着,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气。
沈长宴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莫名地有些烦躁,他松开手,靠在车厢的另一边,不再说话。
马车继续在黑暗中前行,只有车轮碾过雪地的声音,还有苏泠泠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不一会儿,沈长宴出了车厢,语气平静地说:“到地方了,下车吧。”
苏泠泠没有回应,也没有动弹。
沈长宴皱了皱眉,伸手想要拉她,却被她躲开了。“我自己能走。”她的声音沙哑着
她艰难地站起身,扶着车厢边缘,一步一步地走下马车。
沈长宴拽着苏泠泠踏入一间狭小木屋。
这是猎人们进山狩猎时临时落脚的地方,厚实的原木墙体与粗粝的茅草屋顶,皆是为抵御深山猛兽而建。
西壁挂着陈旧的兽皮与锈迹斑斑的猎具,角落里还堆着半熄的篝火,灰烬中残留着熏肉的焦香。
“泠泠,你休息会我去捡点柴火”
苏泠泠没有看他,眼神呆滞
沈长宴看着她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了。
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花影的笑容,那个总是跟在她身后,甜甜地喊着“小姐”的小姑娘,不到十六岁。
她跌坐在墙角,碎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角,满眼血丝,苍白的唇瓣紧抿
她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让自己清醒过来
爬起来取下墙上挂着的陈旧弓箭
可惜找了半天也只找到两根箭羽
她猛地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口中蔓延,推开门的瞬间,寒风卷着雪粒扑进屋内,将她单薄的身影镀上一层朦胧的霜色。
沈长宴抱着柴火的身影在雪地里显得格外醒目。
对上苏泠泠泛着冷光的眸子时,他叹了口气
“就算是你威胁我要寻死,那丫鬟也活......”沈长宴的话音未落,破空声骤然响起。
苏泠泠的箭精准地穿透他胸口,素白锦袍瞬间晕开大片刺目的红。
沈长宴踉跄着后退半步,惊愕地看着胸前绽放的血花
那箭矢不偏不倚,正穿过他心口上方三寸处。雪粒子落在他发烫的伤口上,激起一阵细密的刺痛,却不及此刻心中翻涌的震惊。
“她不是丫鬟!是我妹妹!”苏泠泠的声音混着风雪传来,纤细的手指还在颤抖
沈长宴跪在积雪中,看着苏泠泠一步步逼近。她身上那双眼如同淬了冰的琉璃,泛着冷冽的光,却依旧那么让他心动
"泠泠......你当真要我死?"他艰涩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胸口的箭伤都比不上此刻的刺痛。
雪落在两人之间,将她走来的脚印一点点覆盖,却盖不住地上蜿蜒的血迹。
沈长宴的身躯压得苏泠泠几乎踉跄,粗粝的雪地在她裙角拖出长长的血痕。
她咬着牙将人拽进木屋,“生死看天意。”话音未落,便伸手探入他染血的衣襟翻出火折子
篝火噼啪作响,映得满屋猩红。
苏泠泠盯着沈长宴不断渗血的伤口,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木门在身后重重阖上
沈长宴闭上眼睛,一滴泪滑落。
苏泠泠翻身上马时险些摔落,她死死攥住缰绳,任由马匹狂奔在蜿蜒的山道上。
寒风灌进肺里如同刀割,颠簸让她喉头腥甜,每一口呼吸都带着铁锈味。
“驾!”苏泠泠扬鞭抽打马背,泪水混着雪水滑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