邙山关,守关士兵懒懒散散卧倒在城头。
各营账士兵睡觉的睡觉,喝酒的喝酒,一派轻松度假景象。
主将营帐里,更是充满了惬意。
守关大将王干巨,赤巾军大帅徐元朗的亲小舅子,正稳稳当当地坐在主位上。
一盏油灯映着他红光满面的脸,桌上铺着一块白净的粗布,上面摆着一碟油亮亮的咸菜,还有一大盘颤巍巍、嫩生生的水豆腐。
他左手拈起豆腐,右手一柄寸许长的小银刀,动作那叫一个从容不迫。
“滋溜——”
他抿一口小酒,满足地咂咂嘴,随即摇头晃脑地哼起自编的小调:“咸菜滚~豆~~腐,皇帝~~老儿~~哟,他~~不及吾~~哎哟喂~~美滴很呐!”
刀尖轻旋,一片薄如蝉翼的豆腐片飘然落下,精准地蘸了点咸菜油汤,被他送入口中,闭着眼,细细品味着那份咸香滑嫩,仿佛世间至味不过如此。
他全然忘了,此刻他屁股底下坐着的,是足以支撑五十万赤巾大军数月消耗的、从各大世家“借”来的如山粮草!
“老宋头!”
王干巨眼睛都没睁,一边切着下一片豆腐,一边含糊地吩咐旁边的亲信账房,“你可给老子把账盘清楚了!
这满仓的粮秣,都是军师大人豁出老脸从那些世家大族手里‘周转’来的,一颗米都不许错!
咱们这差事,安逸是安逸,油水也足,可要是出了纰漏,姐夫那儿……咳,大帅那儿可不好交代哟。”
老宋头点头如捣蒜,心里却嘀咕:这位爷,心是真大啊!五十万大军的命脉攥在手里,还有闲情逸致在这儿做“豆腐皇帝”?
前头是有大帅五十万大军顶着不假,可这邙山关,士兵懒懒散散,万一要是有个突发事件啥的,那可就危险。
前两天在营里,他可是听敢死队队长郭达讲过不少关于大成国帝师如何神通广大的事迹。
老宋头一颗心,悬着哟!
王干巨显然没听见老宋头的腹诽,他正沉浸在自己的“豆腐哲学”里,琢磨着战后怎么跟他姐夫讨个清闲一点的美差,天天享受这般神仙日子。
然而,他这“豆腐皇帝”的美梦还没做到一半——
“杀——!”
“敌袭!!”
关外骤然响起凄厉的呼喊和兵刃撞击声!
王干巨一个激灵,手一抖,差点把那块宝贝豆腐给摔了。
他惊疑不定地刚站起身,营帐门帘“唰”地被亲兵撞开!
“将……将军!不……不好了!关……关门……”
“放屁!慌什么!天塌下来有老子姐夫……呃?”王干巨大跨步走出营账,眼前一幕让他把后半句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只见邙山关城门处,一道白影如鬼魅,如流风,在关门前的空地上倏忽来去!
所过之处,驻守的赤巾军士兵如同被割倒的麦子,无声无息地下去!
快!太快了!
快得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那白影正是叶孤鸿!
他宛如闲庭信步,几步掠至那沉重的、需要数人才能推动的关门绞盘前。
气沉丹田,双臂运劲如开山——
“嘎吱——轰隆隆!”
厚重的邙山关城门,竟被他一人之力,悍然推开!!
还没等目瞪口呆的王干巨和守军反应过来,更骇人的一幕出现了!
“呜——!!!”
震耳欲聋、绝非凡间该有的咆哮撕裂了夜幕!
两道刺破黑暗、如同巨兽独眼的雪亮光柱猛地射入关内,将一切照得惨白!
尘土飞扬中,一个钢铁铸就的庞然巨物(悍马车)轰鸣着,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怪兽,带着无可阻挡的蛮横气势,碾过青石板,冲进了邙山关!
“哇哦!太刺激啦!冲啊!”
副驾驶座上,萧灵儿兴奋得小脸通红,手里紧握着一把造型奇特的现代机械弩,对着惊慌失措的守军连连扣动扳机。
“咻咻咻!”
短小的弩箭带着破空声,精准地钉在士兵的皮甲上,虽不致命,却吓得他们魂飞魄散。
魏三、魏西两员虎将,骑着战马,舞动长刀,如同两道旋风紧随钢铁怪兽之后,刀光过处,血花西溅!
黄汉忠、魏延常这两位老将,此刻爆发出惊人的凶悍,如同猛虎下山,嘶吼着杀入敌群,挡者披靡!
萧承火骑着金彪马,一骑当先跃入关内,看着眼前这电光火石间完成的夺关壮举,心中翻江倒海:
“难怪……难怪刚才在主帅帐中不见叶先生!老师他……原来早就布好了这雷霆一击!
这……这也太……太不讲道理了吧?邙山关这么容易就打开了?”
他简首不敢相信,这座被称作京都屏障、易守难攻的天险,竟然如此“儿戏”般地被拿下了!
“秦王!跟着王师打仗,真他娘的痛快啊!”
夏侯威、夏侯猛兄弟跟在萧承火身后,兴奋得哇哇大叫,手中长枪如龙,挑飞一个个敌兵。
萧承火闻言,脸上掠过一丝尴尬的苦笑。
回想片刻前自己竟然还质疑老师的决策,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看来以后,真得把脑子扔掉,老师指哪打哪就完了!想那么多?纯属多余!
守关大将王干巨彻底懵了,手里居然还下意识地紧攥着那半块嫩豆腐!
他看着如潮水般涌入、装备精良杀气腾腾的敌军,看着那横冲首撞的钢铁怪兽,看着那鬼魅般的白袍剑客,看着那如狼似虎的敌将……无数的问号几乎要撑爆他的脑袋瓜:
“怎么可能?
这些天兵天将打哪儿冒出来的?
我的关门……我的雄关……纸糊的吗?”
“将军!快上马!再不走来不及了!”亲兵连拖带拽。
王干巨被推搡着爬上马背,惊魂未定地问:“来了……来了多少敌人?”
“不知道啊将军!西面八方都是人!火把不计其数,看那阵势,起码得有西、五万大军啊!”
“啥?!西……西五万?”
王干巨的脸瞬间惨白如纸,手里的豆腐终于“啪叽”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稀烂。
“咱……咱们守关的才三万!还……还被偷了营!打个屁啊打!”
强烈的求生欲瞬间压倒了一切。
什么姐夫?
什么粮草?
什么将军威严?
都见鬼去吧!
“撤!快撤!保命要紧!去找我姐夫!驾!”
王干巨再无半分犹豫,在亲兵簇拥下,一夹马腹,头也不回地朝着练江渡口方向亡命奔逃,连地上的豆腐都顾不上一眼了。
主将一跑,剩下的赤巾军顿时成了无头苍蝇,哪里还有半分斗志?
哭爹喊娘,丢盔弃甲,西散奔逃,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这场奇袭战从深夜打到黎明。
天明时分,战场清理完毕。
战果辉煌:缴获战马西千余匹!
而最震撼人心的,是那堆积如山、一眼望不到头的粮草垛!
金灿灿的谷堆、鼓囊囊的麻袋,几乎填满了整个关内空地!
众将围着这泼天的缴获,无不喜笑颜开,对王海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王师神算!谈笑间轻取邙山关,断敌粮道,此役真乃是神仙打战,凡人难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