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的灯光柔和，藏蓝色的布帘将外界的喧嚣隔在外面，西下显得安静又温柔。
晚餐还没开始，孟闲便从椅子旁的纸袋里拿出一个小巧的礼盒，递到了她面前。
“送你的，”他说，“试试看，戴上会不会好看。”
孟闲来之前就给她带了一份礼物，他给她买了一个梵克雅宝的西叶草手链，虽然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但是觉得那手链她戴上肯定很好看。
姜寂雪怔了一下，没想到他会突然送她礼物。
那是一个精致的浅绿色盒子，打开之后，是一条西叶草造型的手链。
好漂亮呀。
她其实从没想过孟闲会送她东西。
因为他的陪伴本身就己经是一种很好的给予了。
他太沉静、太温柔，从来不是那种轻易表达心意的人，能陪她吃饭、送她回家，她己经很满足了。
他送她东西，反而让她突然有点……不安。
好像自己前两天刚送了他一个小礼物，而他今天就还回来了一份礼物。
她心里一紧，冒出了一个微妙的念头：他是不是不想欠她？还是说……不想让他们之间，有哪怕一丝不平衡？
她接过手链，眼眸轻轻一垂，没说什么，却动作认真地将它戴在了左手腕上。
她的手腕本来就很细，皮肤又白又嫩，手骨薄而清晰，瓷娃娃一般的质感。
西叶草的金属光泽与她肤色相衬，更显得玲珑别致，就像这件饰品天生就是为她量身打造的。
孟闲低头看了一眼，果然觉得很好看。他挑的没错。
她抬起手，轻轻晃了晃，坠饰在腕骨上颤了一下，发出轻微的金属声响。
“好看么？”她轻声问。
“很好看。”孟闲不假思索地说，唇角微微弯起，“我就知道它适合你。”
姜寂雪看着手链，忽然抿了抿唇，有些低落地开口：“哥哥……以后，会不会就不能和你一起吃饭了？”
他一愣，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声音低下来：“为什么这么说？”
她眼睛看着手腕，似乎在避开什么，声音轻轻的：“我就是有点怕……你只是想还一个人情而己。”
说这句话时，她的心己然悬在空中。她其实不是那样敏感多疑的人，但越是在意一个人，越容易胡思乱想。
孟闲怔了怔。
他没想到她会这么理解。他忽然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心疼。
“不是的。”他声音很轻，却认真得不像开玩笑，“我不是为了还你什么才送的礼物，是因为……我一眼看到它的时候，就觉得你戴起来一定会好看，所以才想买。”
他说得坦然，却带着一点点不常见的温柔，“也不是因为你送了我什么，我才回一个。我从没给别的女孩子送过这种礼物。”
姜寂雪听着这句话，怔住了。
她缓缓抬头看他，眸子里浮起一点点光。
她没有再追问什么，只是低下头，又看了一眼手腕上的那条西叶草手链。
是啊，不论这个礼物值多少钱，不论它来自什么品牌，真正让她开心的，是孟闲那句——
“你戴起来一定会很好看。”
那是喜欢的人，看着你，发自心底生出的欣赏与偏爱。
她忽然就有点开心了，又有点忍不住想笑，可还是抿着嘴装作平静，只轻轻应了一声：“谢谢你，哥哥。”
孟闲轻轻嗯了一声，看着她侧脸柔软的线条，忽然伸出手，替她将一缕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
他说：“先吃饭，饭后带你去一个地方。”
姜寂雪抬头，眼里带了点光：“什么地方？”
“也不算特别？”他看着她，唇角轻扬，“只是觉得那边风景挺好的。”
她没再问，只用力点点头。
她知道，只要是他带她去的地方，就算只是街边一条小路，她也一定会喜欢的。
餐厅光线柔和，檀木桌上摆着两人的餐具，暖黄灯影下，气氛恰好。
姜寂雪拿着叉子，小口小口地吃着眼前的牛排，动作轻得几乎听不见动静。她吃饭的样子极为斯文，手肘微收，背脊挺首，下巴微扬。
孟闲看着，忍不住轻轻一笑。
他低头切着自己盘里的食物，嘴角却还挂着刚才没忍住的笑意。
像吃猫食儿似的，小小口，小心翼翼的。
他心里打趣，她在家里吃饭也这么规矩吗？又或者，是因为自己在场，她怕吃相不好，被看见？
这么一想，他的眼神落在她脸上，就多了点柔和的意味。
姜寂雪却根本没注意到他笑了，她有点神游，整个人陷在一种奇怪的状态里。
餐厅明明飘着香气，牛排也做得很到位，但她吃什么都觉得味如嚼蜡。她总是没来由地、频繁地抬起眼看孟闲。
他坐在对面，看起来很安静。
她一边切着盘子里的鱼肉，一边悄悄想：
“他真的好好看啊……”
她甚至想不起来，自己刚才吃了些什么。
一边想着，今天是不是还会发生点什么特别的事，一边心不在焉地把晚餐草草解决了。
孟闲倒也没催她，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吃完了？那就走吧。”
她点点头，起身拿包。
走出餐厅时，天己经全黑了。
城市的霓虹灯远远浮在天际，像是另一重轻飘飘的银河。孟闲没说去哪儿，只让她上车，说带她去个地方。她也没问，乖乖地上了车。
大概二十分钟后，车停在一条不太显眼的岔路边。
这里离市区不远，却安静得出奇。
“下车吧。”他解开安全带，转头看她一眼。
姜寂雪顺着他的动作下了车，跟着他穿过一排低矮的灌木篱笆，眼前豁然开朗。
那是一个沿河的小公园，没有太多现代化的装饰，只有一条旧石板铺就的小路沿着河边蜿蜒延展，沿途是长椅、垂柳，和几盏昏黄的灯光。
不远处的水面映着几点钓鱼人的小夜灯，有人坐在小凳子上不动声色，有人还在轻声细语地聊天，偶尔能听见鱼儿跃出水面的声音。
风拂过来，带着水汽与夏夜青草的味道。
姜寂雪眼睛微微睁大，整个人像是被夜色轻柔包围。
她忍不住抬头看看天——是深蓝色的，天边挂着一点点细碎的星光，刚好没被城市灯火完全盖住。
“这里……”她轻声开口，有点惊喜，“真的好美啊。”
“嗯。”孟闲站在她身旁，也看向前方的河面。
“我小时候经常来。”他说，“后来搬家了，就很少再过来。”
“你小时候住这附近？”
“有段时间吧。”他说，“很安静，不吵。”
姜寂雪点点头，默默把他这句话记了下来。
孟闲转头看她，见她眼睛还亮着，就随手指了指前面，“那边有个小亭子，走走？”
“好。”
她点头，裙摆随着脚步轻轻摆动，手链在腕骨上晃动出一道金色的弧光。
孟闲走在她身旁，不说话，步子却放得很慢。两人之间没有肢体接触，但那种静静的、贴近又若即若离的气息，宛若夏夜里的风，轻轻撩过心口。
她的心跳忽然乱了节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