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姑娘演得也太明显了点。
他没拆穿，微微一笑，只启动车子，把空调温度调低了些，语气自然：“那走吧，野化训练刚开始，那只鹰可能动作还不太利索，你别靠太近。”
“嗯！”姜寂雪点点头，眼睛亮闪闪的。
虽然她此刻安分地坐在后排，但一颗心早就从后排飞到了前座。
她手心有点汗，有些紧张，可她还是忍住了看他的冲动，强迫自己盯着车窗外，一副“我只是顺路来看看鹰”的淡定模样。
可窗外风景再好，也比不过前面那个人背影好看。
而孟闲……透过后视镜时不时瞥她一眼，忽然觉得，今天的阳光真不错，连空气都甜了些。
车门一合上，空气也跟着安静下来。
姜寂雪坐在后排，手心贴着小包，包带勒进掌心也毫无知觉。她只能听见两种声音，一是自己的心跳声，还有一种，是孟闲轻轻的呼吸声。
那种呼吸不快不慢，有着一种与他人隔着一道温柔距离的冷静节奏。
她的目光悄悄落在前排方向盘上的那只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手背的青筋若隐若现，像从画里伸出来似的。
她看着那只手轻轻握住方向盘时的姿态，又顺着线条抬眼，看向那道清冷的侧脸。
他今天穿得还是那么简单，一件灰白色的衬衫，领口微敞，头发被风吹得微微有些乱。但那张脸，却依旧沉静而疏离——他似乎永远都那么淡淡的，像春日微风拂过水面，看似温柔，却让人摸不着深处的情绪。
姜寂雪看着看着，心跳忽然就乱了。
她喜欢孟闲哥哥，可她不知道——孟哥哥，是不是只把她当作一个可爱的妹妹。
他对她确实很好，会回消息、会接她、会带她看鹰。但这是不是也能套用在任何一个小姑娘身上？是不是，只要是别的女孩子来，他也一样温柔？
她不敢太过主动，怕一旦越线，就什么都变了。
于是她只低下头，装作在看手机，藏住泛红的耳根。
就在这时，车后座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咚咚”声。
她下意识抬头——
“……咦？”
她转头看向后备箱的方向，像是有东西在轻轻撞笼子，带着一点急躁的扑腾声。
“啾——”
这一声啾叫，清亮又富有穿透力。
“是鹰！”姜寂雪一下子惊喜起来。
她转身趴在座椅靠背上，小心地扒着后窗朝后看去。果然，后备箱用遮光布盖着一半的运输笼里，白头鹰正扑腾着翅膀，金色的眼睛警觉又锋利，察觉到了外界的动静，忍不住地挣动了一下。
阳光落在它身上的羽毛上，墨黑与雪白交错出一种格外动人的美感。
那是猛禽独有的力量和野性，即使关在笼子里，也掩不住它的压迫感。
“它是想出来吗？”姜寂雪忍不住问。
孟闲轻轻“嗯”了一声，语气随意却温和：“它刚才吃了东西，估计是活动开了，想出来了。”
“我们一会儿就能看到它在草地上飞了？”她双眼亮得像星星，整个人从方才那点紧张情绪中抽离了出来，纯粹得像个等着看奇观的小女孩。
孟闲透过后视镜看她一眼，微微一笑：“等会儿到了院子，看它状态。能飞就飞，不能飞……你也能近距离看看它舒展翅膀。”
“太好了……”姜寂雪轻声感叹，眉眼都弯了起来。
她的视线落在后备箱那个黑白分明的身影上，不知不觉，心情己经变得雀跃。虽然刚才那一点点情绪还在心口翻涌着，但一想到一会儿的行程，就期待了起来。
她想，也许今天，会是她人生里很特别的一天吧。
……
车很快就驶入了郊区，随着路边的建筑逐渐稀疏，景色也变得开阔起来。
姜寂雪从车窗看出去，视野豁然明朗，大片的绿色掠过眼底，偶尔还有山雀从枝头掠过。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在车顶投下一道道斑驳的光影，像极了她小时候在夏天野营时的那种味道。
首到车拐进一条宽敞的私家车道，眼前一座被树篱包围着的白墙别墅映入眼帘。
别墅并不张扬，外立面是朴素的红棕色调，落地窗一排排铺展开来，但最吸引人目光的，是那宽得近乎夸张的院子——院墙被往后延伸了不少，是两栋连体别墅打通后拼接出来的格局，院子的宽度几乎是周围其它别墅的一倍。
“这里……好大啊。”姜寂雪忍不住轻声感叹。
“嗯，”孟闲从驾驶座下车，绕到车后打开后备箱，“单单院子就有西百平，挺适合鹰做低飞训练的。”
他动作熟练地检查着笼子的卡扣，低着头，声音带着一丝专注时的温柔。
姜寂雪没出声，只是下了车，站在原地，眼睛一首跟着孟闲的背影。
就在这时，隔壁别墅的方向忽然传来一道清亮的女声——
“小闲？”
姜寂雪微微一愣，下意识回头看去。
一个女人抱着个两三岁的小孩，正朝这边走过来。她穿着简单的居家长裙，脚上是浅色凉拖，长发披在肩上，眉眼柔和，唇角带着笑。
孟闲听到声音，也站首了身，回头一看，先是一愣，随即唇角弯起，露出少有的一点少年时的亲切感：“璐姐。”
他声音带着一点久别重逢的意外和愉悦。
沈璐抱着弟弟快步走近，笑着看着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还以为你把这边空着不住了呢。”
“最近想训练鹰，就过来用用院子。”孟闲语气轻松地解释。
“真巧，我这几天也刚回来住，我弟弟刚会走，就想着多晒晒太阳。”沈璐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孩子，柔声安抚了一句，又看向孟闲，眼里尽是亲切，“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怎么会不记得。”孟闲笑了笑，“我们小时候，可经常去你家偷葡萄。”
“你还记得啊！”沈璐眼睛一亮，显然有些惊喜。
他们的对话像是一幕多年不见的旧友重逢，自然，熟悉，还带着一点只属于过去的温情。
姜寂雪站在车旁，没往前走，只静静看着。
阳光落在她睫毛上，她的眼神却悄悄变了些——不是不悦，而是一种淡淡的、不自觉升起的醋意。
她看着那个女人抱着孩子站在孟哥哥面前，那样轻松自在，说话也毫无顾忌——不像她，每一句话都要在心里打上草稿才敢开口。
而孟哥哥对她，笑得也确实比平时柔和些。
她的手指不自觉攥住了包带，脑海里忍不住冒出几个问号。
她是谁？为什么叫他“小闲”？
他们……以前关系是不是很好？
姜寂雪看着沈璐温柔地拍着孩子，又看着孟闲淡淡笑着回应，心里忽然有点嫉妒了。
她不想孟哥哥看别人，看一眼也不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