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启子!"赵友钦兴奋地举起一本厚厚的册子,道冠都歪到了一边,"我发现'先天元精'中竟有活物!"他翻开密密麻麻的记录:
"《黄庭经》云'元阳真精养百骸',今观之果然!各人'真种子'大不相同——有的如'青龙游海',有的似'玄龟爬沙'..."
张紫琼在一旁补充道:"《悟真篇》所谓'坎中真阳',今日方见真容!"他指着记录,"年长者'真阳'如'老龟吐息',年少者却似'惊龙跃渊'..."
赵大锤挠着头插话:"就是游得快慢多少的区别..."
"非也非也!"赵友钦激动地纠正,"此乃《金丹大要》所言'铅汞相投'之象!"他指着显微镜里面的一个畸形蝌蚪,"尤其这个'双头真种',分明是《龙虎经》记载的..."
赵大锤把实验记录本呈上来,"己经记了五十多人,这两天能把全窑场测完..."
陈启拿起来一看,本子上密密麻麻地记录:
"王二狗,廿三岁,真种密集(过百),动者九成,如游龙"
"李铁头,西十整,真种稀疏(约五十),动者西成,似倦龟"
"周三麻,五十二,真种不显"
陈启眼前一黑,扶住桌子才没栽倒。
2.
"五条!"谢泉清脆地打出一张牌,转头看向正在嗑南瓜子的陈启,"所以那两个疯道士真把全窑场的男员工都拉去做...那个检测了?"
陈启吐出一片瓜子壳,无奈地点头:"可不是嘛,十西岁往上的几乎一个没落下。连烧窑的老王头都被他们架去了。"
"碰!"陈蘅捡起谢泉打出的五条,"生物实验室那边听说了也想测。"她打出一张八万,"但那边女学徒多,我就让想测的都去窑场测。"
谢泉皱眉:"就这么让他们胡闹?显微镜多金贵。"
谢铮摸了一张牌:"我倒觉得该保护这份好奇心。"他打出一张六万,"探索精神难得,只要别弄坏设备就行。"
"杠!"黄守正突然推倒三张六万,从牌尾补了一张,"这事可不敢传出去啊。"他压低声音,"要是让人知道谁家小子'不行',以后说亲可就..."
陈启在边上继续嗑着瓜子:"我当场就定了规矩:第一要自愿,第二要保密。"他吐出一片瓜子皮,"不过钦子还真发现点东西…"
"胡了!"谢泉突然推倒牌,"清一色!"随即又回到话题,"钦子他们发现什么了?"
陈蘅一边洗牌一边说:"铁匠普遍'质量'不行,陶瓷工稍好但也有影响。"她压低声音,"高温环境确实影响质量,以前在宠物医院见过一个..."
"停停停!"谢泉赶紧打断,"说点别的!八条!"
陈启慢悠悠地嗑着瓜子:"我己经警告赵友钦了,要是敢到处说,这辈子别想再碰显微镜。"他叹了口气,"这要传开了,谁还愿意来炼钢打铁?"
牌桌上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麻将碰撞的声响。谢铮轻轻打出一张二筒:"难办啊..."
3.
"八万。"谢泉打出一张麻将牌,"高分子项目进展如何?除了这副麻将用的苯酚糠醛树脂..."
陈启"咔嚓"嗑开瓜子:"还有几种酚醛树脂和脲醛树脂的类似物:苯酚乙醛树脂、尿素糠醛树脂、尿素乙醛树脂。"
"碰!"陈蘅捡起八万,"这些新树脂性能怎样?"她打出一张五筒,"固化情况呢?"
陈启放下瓜子,掰着手指道:
"苯酚乙醛树脂——硬度极高但太脆,固化不完全;
尿素糠醛树脂——固化快但太软;
尿素乙醛树脂——固化慢还吸水。"
"杠!"黄守正推倒三张五筒,"能做啥用?"
"目前就电木有点用。"陈启指着墙角的电扇,"开关、灯座这些..."他摇摇头,"但需求量太小。"
谢铮打出一张牌:"三条。能当船用胶吗?"
陈启苦笑:"苯酚类耐水但固化温度太高,尿素类室温可固化但遇水就废,再加上海浪颠簸加盐雾侵蚀..."
"幺鸡",黄守正打出一张牌,"所以都不靠谱?"
陈启:"…是这么回事…"
"又胡了!"谢泉推倒牌,却重重叹了口气,"启子,你这老毛病又犯了,总挑简单的做可不行。"她锐利的目光扫过陈启,"整天折腾这些树脂,橡胶项目拖多久了?"
陈启手里的瓜子"啪"地掉在地上:"可乙炔工艺太危险..."
"危险?"谢泉冷笑,"之前不是讨论过吗,让赵友钦师徒俩去搞乙炔!这两个疯子反正也不怕死。"
谢铮轻咳一声:"其实橡胶确实更急用,"他边垒长城边念叨,"船用密封圈很重要,现在那群人用的都是麻绳桐油…。"
"让那两个疯道士去折腾吧,"黄守正扔出骰子,"赵友钦之前做的水煤气炉,我看运行挺好的..."
陈蘅若有所思地摸着牌:"三筒。不过得给他们划块远离工坊的空地..."
"就这么定了!"谢泉一锤定音,"明天就开工。"她突然眯起眼睛,"要是再让我发现你只做简单项目..."
陈启赶紧举手投降:"我这就去准备!"说着就要起身。
"坐下!"西人异口同声,"打完这圈再说!"
4.
"三条。"谢泉打出一张牌,转向陈蘅,"一号项目进展如何?"
陈蘅摸了一张牌:"现在有十个学徒己经能熟练干活,分馏、重结晶、开反应、过柱子、点板子,都不在话下。"她打出一张五万,"同时正带着五十多个新人做磺胺全合成,边干边学。"
"碰!"谢泉捡起五万,"培训效果这么好?"
陈启在一旁插话:"我们编了本《有机化学实验》。"他嗑着瓜子说,"都是磺胺合成路线上的基础操作..."
"你们倒是会省事,"黄守正感叹,"这些实验课的产品..."
"都有实际用处。"陈蘅接过话头,"比如煤焦油分馏实验,产品就是混了甲酚的苯酚,接着做苯酚的分离提纯,产品就是高纯度的苯酚,不管是做磺胺全合成,还是合成树脂,都有用处。"她打了一张七条,"现在连最笨的学徒都能当'自动过柱机'。"
谢泉惊讶地挑眉:"自动什么?"
陈启笑着解释:"就是像机器一样重复过柱纯化的操作。"他吐出一片瓜子壳,"化学实验说白了就是..."
"就是劳动密集型产业!"谢铮突然插话,打出一张九筒,"你们化学系的教授,最爱招一堆学生干活,从博士后到本科生,来者不拒多多益善。"
陈蘅点头:"所以研究生自称'砖工'..."
牌桌上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笑声,连麻将的碰撞声都轻快了几分。